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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原彷彿真的忘卻了一切,甚而忘卻自己的存在,與天地壽,與日月星辰歌。
山外白雲出岫,滄海桑田,充滿盈動,而他的心與身軀卻安如盤石,靜虛無為。動靜之間如此分明,卻又驚人的統一自然,惟有光陰荏苒,白駒過隙。
他便這麼靜立著,葉滿霜衣,花沾少年頭,伴清溪流水於亙古。
不知是過了多少日、多少月,又或為多少年,丁原驀然睜開眼睛,卻見山還是山,溪依是溪,好似什麼都無改變,什麼都未發生。
他的雙腿仍浸於清涼溪水中,春山曉寒,蒼松迭翠,只是衣上、發上沾滿花葉。
碧波如鏡,隱約空照丁原身影。他的面龐全無憔悴,肌膚由裡而外透出晶瑩玉色,元神歸竅,魂還太虛。
然而丁原的心頭,清晰的感應到與入靜前的迥然差異,全身猶如再次脫胎換骨,丹田內的真元溫潤充盈,靜靜流淌周身經脈。翠微真氣與大日天魔真氣龍虎交匯,水火相濟,更將汲取的日月山川之精華融於一體。
丁原的心中不禁充滿寧靜的喜悅,他甚至不在乎自己如今的修為究竟如何,山外的歲月究竟幾多,惟細細體味著方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奇妙幻境。
真耶?假耶?丁原嘴角旁不覺流露一縷微笑,依稀出塵。
他緩緩站起身,眼睛中望到的所有景緻驀然更美,滿是生機,無限靈秀。
丁原第一次真正感受到造化之功,平日裡看似平淡無奇的那一朵花開、一片葉落、一泓水流、一撥風起,無一不清楚的對映在心頭明鏡上,無一不蘊藏著自然大道,生死陰陽。
他悠然抬頭,山頂一束朝霞如畫,不由丁原一怔。難不成,自己只在這溪水邊的涼亭下呆了片刻,可心中直覺得已有千萬年之久?
他穿回鞋襪,邁步走過涼亭,下意識回首再望,卻發現亭已不見,惟留那座青階。而青階上早先看到的“忘一”二字淡去許多,默默浮現於雲水間。
丁原並不曉得,倘若他可竟全功,真正突破“忘一”之境,心無塵埃,身無牽掛,則青階上的石字將完全消隱,那便是另一種全然不同的境界天地。
蓋他生性孤傲,雖屢受挫折打擊,心近於死,卻始終因著太強的好勝執著之心,不能盡數隱去,故此錯失登天捷徑,僅得了七分真諦,殊為可惜。
倘若是換了阿牛與盛年,情況定可好上許多。雲~霄~閣
自古修仙實不在心慧聰穎,多少才思敏捷之人終生難望天道,其中原因,還是在於一個“心”字。
惟心越無雜念、純樸如玉者,越能感悟天道真意。
只因聰明者多拘泥於眼中所見、心中所思,懷了太多有形之慾。反如阿牛者大智若愚,心少私念,更可體近天道,事半功倍。
就譬如一道最簡單的題目,聰明者總要設想諸多可能,殫精竭慮,推演無數次,不免多走了彎路;而如阿牛者渾無雜念,只做出唯一答案。兩者結果或許相同,可耗費的時間、精力不可同日而語。
丁原尚且未能明白這個道理,只繼續前行。
一程山路一程景緻,一程景緻一程感悟,八座涼亭迤邐通天,丁原一路走來,蓋不贅述。而在這段歷程中他得多少、失多少,更非旁人可論。
實則此亦為上古傳下《天道》之先賢本意,道不在高,用心體會;仙不在深,惟悟而已。一旦踏上大羅仙山,只要身懷仙緣,能破去日,皆可歷經種種。可到底能夠感悟多少、獲得多少,卻全憑個人的緣法。
幾多風塵,丁原終究登到山頂,眼前豁然開朗,原來在這大羅仙山背面,卻是一望無際的浩蕩滄海。日出東方,月沉西隅,波濤萬頃,霞光絢爛。
丁原站在山頂唯一蒼松之下,俯瞰滔滔潮湧,心情再是一舒。
如在涼亭所見一般,那株不知佇立千萬年的蒼松腳下,亦立有一碑,上面竟是無字。
丁原一怔,極目蒼穹,耳中風起濤響,禁不住豪情飛縱,意氣風發,仰天發出一記激越長嘯,和著雲淡風輕,高山流水,直上天宇。
“轟--”
丁原心神俱醉,漸漸進入夢幻境地。
天界飄渺,紅塵滾滾,千百影像在丁原的眼前一一展現,又轉瞬遠去。卻忘不了與雪兒攜手雲遊,山盟海誓;更忘不了思悟洞前,屈箭南喜服加身,姬欖橫眉出劍,昨日種種前塵過往譬如死去,可在丁原心底深處灼痛的,何止是那一抹焚心情傷。
丁原的身軀驀地劇烈震顫,無邊的怨怒與不平,幻化成青、紅兩道光團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