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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恨矇蔽,我更怕辜負了師父的囑託與再造之恩,在他老人家去後不能承擔起他的宏偉遺願,愧對紫竹軒列祖列宗,成為師門的千古罪人!”
他炯炯凝視丁原,徐徐道:“如果你不怕,儘管出手,盛某絕不會再多說半句阻攔你報仇!”
“我不怕!”這三個字在丁原嗓子眼裡轉了好幾個來回,卻終於沒能說出口。
阿牛的話,他不能不相信。
老道士是怎樣的一個人,他實在是太瞭解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驀然回想起當年在駐仙祠,老道士領著自己,在祖師靈位前所說的那段話:“弟子淡言營碌一生,於塵世無寸德,於本派無寸功,苟活人間,有負恩師教誨。
“今弟子欲收丁原為本派第三十五代弟子,不求他聞達於世,只求他堂堂正正,無愧天地,則弟子可告慰恩師。不然將全為弟子之過……”
丁原的眼睛漸漸有些模糊,拜師的情景恍如昨日,可師父卻已經離自己遠去。
雖然他將自己逐出了師門,可在丁原心底從沒有真的斷絕過對紫竹軒的那一份深深依戀。縱在天涯海角,生死一線,他也無法忘卻紫竹林中的日日夜夜。
堂堂正正,無愧天地。
先師遺願,自己可曾做到?
劍在手中輕鳴,空氣彷彿凝固。
阿牛與盛年的話,也同樣重重敲擊在每一個人的心頭。
許多人都在捫心自問,自己的所作所為,究竟是對還是錯?逼死了淡言真人,是否做得太過了些?難道,阿牛就果真該殺麼?
一執大師忽然睜開眼睛,喟然輕嘆道:“老衲錯了,丁施主,殺了我為令師報仇吧。”他悶哼一聲,又連噴出兩大口鮮血,身形已變得微微搖晃。
並不是說,他如淡言真人那樣看破了正魔兩道的成見,卻是實實在在的被阿牛與盛年的話所打動,自內心深處生出對老道士的歉疚之意。
阿牛又忍不住輕輕道:“丁小哥,師父他老人家曾經說過,殺一個人容易,但要寬恕一個人,卻是需要百倍的勇氣。
“他老人家平生沒有殺過一個人,可我卻覺得,這遠遠要比殺死百個千個惡人更了不起。”
丁原再也無法抑制心頭的激盪之情,久久瞪著一執大師,嘴唇裡滲出被鋼牙咬出的血絲,終於緩緩道:“我不能違背老道士最後的心願。老和尚,你是出家之人,理應更懂得慈悲濟世的道理。
“丁某留下你的性命,希望閣下日後好好想想我盛師兄和阿牛的話。
“殺一個人容易,但要寬恕一個人,卻是難得很。”
雪原劍徐徐垂下,眾人久懸的心,也終於可以慢慢放下。
丁原悲愴憤懣的一聲長嘯,猛然收起仙劍,飛身向殿外而去。
六大劍派的人只遠遠看著,誰也不敢在這個當口再去招惹他。
盛年見狀,趕緊快步追了出去。
一執大師呆立場中,也不知是因羞憤難當,還是愧疚悔恨,忽然提起右掌便朝頭頂拍落,這一記比之曲南辛舉掌自盡更為突然,旁人甚至連驚呼也不及發出。
幸好阿牛正站在附近,手疾眼快,奮力拍出右掌,正接住一執大師的掌力。
兩道渾厚的勁力迎頭相撞,砰的一聲流風四散。
阿牛重傷之軀,壓根承受不住如此的真氣激盪,渾身筋脈一齊發出刀割似的火辣辣疼痛,幾乎令他暈厥。他嚥下一口血,大叫道:“大師,萬萬不可!”
一執大師見是阿牛出手救下自己,不由楞住。
阿牛和盛年的話,本已令他百感交集,萬念具空,如今阿牛以德報怨,奮不顧身的救下自己,更教一執大師心神大震。
“殺一個人容易,但要寬恕一個人,卻是難得很——”
“出家之人,理應更懂得慈悲濟世的道理——”
丁原的話,不住的在一執大師的腦海中迴響。
自己揭開阿牛的身世,威逼淡言真人就範,這一舉一動,雖說不是要陷對方於死地,他只道正道除害,為無為方丈報仇,可曾想到這樣做,已大違佛家慈悲寬仁之心?
一念至此,一執大師額頭冷汗涔涔而下,頓覺得心底早生魔障,一心一意只想著如何剿滅魔教,如何為無為方丈報仇雪恨,早已偏離了佛祖的教誨,殺念日盛。今日在丁原劍下由死到生的走了一遭,恍然有再世為人的感覺。
眾人都大鬆一口氣,一慟大師見一執大師神色委頓,勸道:“師弟,勝敗乃兵家常事,你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