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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似被嚇到,連忙低頭道:“或許、或許是跑的吧。”
“嗯。”我見大人從山坡那邊走過來了,便沒再言語其他。
一百三十五
今日玩的還算是盡興,只是下午忽然天色陰沉下來,我怕下雨,便急匆匆收拾行囊,剛進府,雨點就噼裡啪啦落了下來。
清泉姑娘飲酒過多,白日裡還盡興跳了幾段舞,回來便去自己院子休息去了,大人便在我這裡用的晚膳。
天黑後,雨越下越大,好些下人都因此沒法回來。
府裡冷冷清清的。
只能聽到雨打紗窗之音。
我吃飯吃到一半便停箸去點了油燈,這種孤寂的感覺令我很不自在,往日裡瑪瑙知道我這個毛病,從來都是天還沒黑就將矮榻旁邊的油燈點上,免得我看書、繡花時費眼睛。
等把屋子裡所有能點燃的都放好後,我總算是舒坦了些,笑盈盈地坐在桌邊繼續吃飯,還給大人盛了碗湯:“您嚐嚐這辣子湯,味道還是挺好的。”
大人似乎是看出我的不對勁,淡淡道:“莫怕。”
一百三十六
元和二十三年冬。
眼瞧著到了年尾,我裹著白狐毛的大襖,將湯婆子放在放在臉頰上,靜靜等著京都來的信。
視線中,是吐息的白煙。
算上今年,我已經在秀城待了兩個春秋了。
宮裡面的那位尊貴無比的娘娘在去年時誕下位龍女,看母親的意思,娘娘應該是對此不大滿意,但萬歲爺卻是大喜過望。他如今已是花甲之年,居然還能又添子嗣,一時間朝野上下一片的歌功頌德,甚至在小公主還沒辦滿月酒便已經開始讓神官監開始推演起封號來了,可謂是盛寵。
連帶著泰安公主和姜皇后和萬歲爺的另一個兒子十一皇子也長臉。
這導致了一個令我不甚愉快的後果,就是前些年對我不理不睬的江子期和我恢復了書信往來。
此處暫且不提,說說這邊的事兒吧。
今年過冬前宋老太太從京都回來了,宋煙成卻沒有跟著一起,說是京都這邊的先生比較好,不想回鄉誤了學業。
我看得出,宋大人雖然面上不表,那幾日卻並不是很愉悅,因他前年歸家後,便在臨街租了間茶鋪,平時教教學生、和友人談談政事之類,宋煙成身為他掛名的兒子,居然寧可去旁人那裡讀書也不認他這個三元進士,難免令人嚼口舌。
茶鋪我在剛開張時曾經去過一次,見著裡面的清茶無論是何品級都是三文錢一杯,便知大人開鋪子並不是為了銀子,同年秋天鬧了一場不太大的蝗災,城裡面進了好些難民,我借花獻佛,問過大人後,在茶鋪的側門、靠接的那面搭了個簡易的棚架子,送了些饞了谷的稀粥,直到開春時朝廷撥款,難民們都離開城內才停。
當時因著這份善舉救了多少人我並沒有關心,做此事不過就是為了在大人面前討巧罷了,然令我沒想到的是,今年過年時居然收到了幾份並不貴重的年禮,或是一壺酒、或是三兩個蘿蔔。
放在府門口就走了,連守門的小廝都不知道送的人是何模樣。
大人知道了後,笑說應該是歸鄉的鄉親父老送的。
我便將這些都留著在年夜飯時用了。
過年是在宋家老宅子過的,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我吃著這一頓帶著旁人感激的飯菜,瞧著另一邊大人對自己二弟三弟介紹這白菜蘿蔔的來歷時那滿意的神色,真是比什麼山珍海味都來的舒坦。
一百三十七
和駙馬府恢復信件後,江霜也聯絡上了我,時常送來些自己尋到的新鮮玩意兒,以及訴說些小事。
如今她在府裡過的並不如何稱心如意,同床共枕的丈夫就是個十足十的傻子,與稚童無甚差別,再加上婆婆也是個喜歡磋磨人的,但即使是這樣的日子,大多數時候受了委屈都沒有辦法申辯,只能苦往肚子裡咽。
——但即使這樣的難熬,在她心中也比從前好上千倍萬倍。
她似乎是過於孤寂,如今把我當成真正的姐姐那般,什麼話都對我說。
我想著,可能她如今確實是無趣,身邊連個知心人都沒有,加上彎月經常會在她面前提及我的好話,才會變成如今這樣。
對於主動伸過來的手,我沒有往外推的道理,她寫的熱絡,我只會更加顯得真心實意,七分真三分假,摻雜著一起來,時間長了,有一次連宋大人都笑我,說我給自家姐妹寫的信‘不甚修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