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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記憶裡低沉中帶著沙啞的男中音。
顧言卻被喉嚨口的血沫和滿心的苦澀堵得說不出話。
原來……他連自己的名字都已經不記得了嗎?
顧言看著嚴櫟漆黑的眼睛,在心底嘆了口氣。
不記得就不記得吧,反正自己只是他人生中的一個微不足道的配角而已。
這次,就當是還他當年的人情……
靠在車上的顧言緩慢地閉上了眼睛,藏在心底朦朧的感情和遺憾一起化作了無聲的嘆息。
二、
顧言在教學樓的樓頂花了快一節課的時間,才理解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重新回到了十一年前的夏天。
回到了嚴櫟把想要跳樓的自己救下來的那一天。
顧言身上穿著滴著水的一中校服,頭髮溼漉漉地垂在眼前,迷茫地望著蔚藍的天。
他明明已經放下了,也做好了死亡的準備,為什麼要讓他回來呢?
就算要讓他回來,為什麼惡作劇似的偏偏要回到這一天?
為什麼……不能早一些?
哪怕只早一天,自己這輩子就不用欠嚴櫟那份人情了啊……
顧言用手背蓋住了眼睛,像是被劇烈的陽光給刺到了。
*
顧言沒有像上輩子那樣直接逃回了家,而是回到了教室。
顧言進門的時候,教室裡最右邊的角落裡發出了一陣帶著惡意的嗤笑。
顧言身上溼透的衣服幹了一半,或深或淺在雪白的校服上留下了黑色的汙漬,再加上他還未乾透的頭髮,整個人顯得有些狼狽。
“顧言,怎麼去倒個垃圾這麼長時間?”班主任還是記憶裡嚴肅的樣子。
“我……不小心摔了下。”
班主任掃了兩眼依舊低著頭背挺不直,一副窩囊樣的顧言,抬手示意他下去。
顧言慢吞吞地走到了最左邊一組最後一排的位置,卻沒直接坐下,而是小心翼翼地用本子擦了下,確定凳子上沒有膠水後,才放心地坐了下來。在上輩子的時候,顧言總是一個疏忽就中了招,以至於他的揹包總是備著條運動褲。
大掃除結束後照例是班主任的語文課。班主任板書背過身板書的功夫,低著頭盯著課本發呆的顧言被一個紙團砸了下腦袋。
顧言沒去理那群欺負了他快整整一個學期的人。
當年讓他幾乎快崩潰的欺凌和辱罵,在現在心理年齡已經27歲的顧言面前,頂多只是孩子們不懂事的惡作劇。
在顧言初三暑假的時候,顧爸爸因為養在外面的女人跟顧媽媽離了婚,撕破臉的兩個人誰也沒要他這個拖油瓶。於是,顧言拿著豐厚的生活費獨自一人到了一中來上學。
顧爸爸開的連鎖超市在J市略有名氣,他和顧媽媽因為小三離婚的事當時還上了社會新聞版面。正是因為顧言父母的事,顧言才被班裡的人排擠、欺負,性子變得越來越懦弱陰鬱,最後甚至因為心理超過負荷,想不開地要去用自殺來懲罰他父母,懲罰那些欺負他的人。
如果……不是嚴櫟救了他,可能自己就這麼去死了吧,帶著對這個世界的怨恨與詛咒,血肉模糊地摔在水泥地上。
沒有看到想象中的顧言被欺負得要哭不哭的樣子,那群人不甘心地換了個大一點的紙團,裡面還塞了幾個粉筆頭增加重量。剛衝著顧言的方向扔出去,結果紙團被突然伸出來的一隻手接住了。
接住紙團的是座位橫在顧言和那群人之間的嚴櫟。
嚴櫟把紙團隨意地扔到了腳下,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那夥人雖然心裡不屑,但是因為打不過嚴櫟這個變態,只好訕訕地收了手。
顧言把嚴櫟的動作看了個清清楚楚,在嚴櫟轉頭望向自己時,飛快地把腦袋埋在了胳膊,自欺欺人地假裝什麼都沒看到。
嚴櫟為什麼要幫他?
顧言不明白,就像他也不明白嚴櫟當初為什麼會救他一樣。在他兩輩子的印象裡,嚴櫟都不像是個會多管閒事的人。
沒等顧言想明白,他的意識就昏沉了。
那些困擾著他的問題、整理不清楚的情緒都從他的意識裡飄走了,班主任唸經似的聲音不斷地催眠著他的神經……
“顧言!!!”
好像是班主任的聲音,顧言想從混沌一片的意識中清醒過來,想舉手示意班主任他沒有睡著,他只是眯了一下眼睛。但是顧言卻發現無論是眼皮還是胳膊都變得沉重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