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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誘人的小龍蝦鉗下。
根本沒人注意到滑稽的舉動。
地球照樣轉,夜色照舊越來越濃,一切和前一秒沒太大分別。廣場上臨時搭建的桌椅仍座無虛席,涼棚下小馬紮上排排坐的阿姨們仍手速飛快熟練清理小龍蝦,幾位年輕小夥子來來回回,端蝦倒水,好不熱鬧。
“小軒,快來,倒水了!”
田騰飛視線被洪亮的粗嗓門吸引走。一個小夥拖著半人高的桶跑過去,舉起阿姨面前的髒水,一盆盆往桶裡倒。
這人清理乾淨,跟對方講一句:“楊姐,你忙。”
四個字,聲音不大,剛剛好鑽進田騰飛的耳朵,聽得他愣了。他扶著牆站起身,揉了揉眼睛,望向聲源。
那小個子轉過身,貓著背,腿腳飛快,舉著一大桶洗龍蝦的髒水衝辣辣香婆婆側邊小巷中走。
那雙眼睛,那張臉,那把聲音,在田騰飛夢裡住了好幾年。他沒想到還能見到那個人,可眼前這個與記憶中別無二致的人,除了林宇軒還能有誰。像被北極吸引的南極,田騰飛邁開腿,跟著對方,步伐越來越快。他跑到飯館側邊的狹小巷口,那個小個子的輪廓終於完整呈現在眼中。
汙濁的水順著那人的視線傾注而下,匯成一道溪流。田騰飛覺得今天真是瘋狂的一天,自己大概被靴子埋出了幻覺,以至於廢水中都映出彩虹的模樣。
這張側臉田騰飛看了整整一年。在那之後的時光裡,全部凝成想念。
田騰飛篤定,自己絕不可能認錯人。他失神地叫了句“林宇軒,你是不是林宇軒”!
沒想對方二話不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過身,手臂一揚……汙水如零點五倍速般衝出桶外,爭先恐後撲上去擁抱他。
田騰飛從頭到腳被淋得溼透,沒落下一處。
錄節目製冷系統壞掉,巡演前鼓手懷孕,鼓手她家娃的爹是貝斯手,幾件事撞在一起,田騰飛以為自己觸底了,現在看來不是。
遠遠不夠。
田騰飛總以為,和多年未見的摯友重逢,至少得有個熱情擁抱或執手相看淚眼。他哪想得到,對方的問候方式,居然是潑他一身洗龍蝦的汙水。
攢到現在的怒氣,終於頃刻間爆發出來:“小豆丁!你他媽有病啊!幹嘛潑我一身水!”
水桶“咣噹”落地,露出一張驚愕的臉。他從頭到腳掃了田騰飛兩圈,靠近一步,仰起頭,直勾勾盯著田騰飛:“你是……矮、矮冬瓜?”
矮冬瓜。
身高早已超越一百八十公分的田騰飛,有五六年沒聽到這個稱呼了。他確定,世界上會這麼叫他的只有一個人,就是他高一時的同桌——
林宇軒。
他突然想起,自己喜歡的一位樂壇前輩有首歌:“少年愛戀/白襯衣/藍褲子/有甜有澀/像枝頭未熟的柿子”。他想抗議,想給那位前輩發投訴信,希望那位前輩可以考慮到,也有人,比如自己,少年時期的愛戀,被另一位當事人潑成了小龍蝦的味道。
別看田騰飛現在這麼大個子,當年他可是為自己身高發愁了好一陣。
田家一家人都生得高,就連田騰飛媽媽都是超過一米七的高挑美人。可當田騰飛正式成為一名高中生時,他的身高也只有將將一米六。
高中開學第一天,學校在門口布告欄上張貼出全年級二十個班的分班情況。分班結果被人牆裡三層外三層圍著,上上下下密不透風。田騰飛站在外圈,手裡攥著書包帶,蹦了幾下,除了一片片後腦勺,其它什麼都看不見。
眼看就要到報道時間,看分班結果的人一點不見少,而田騰飛還不知自己在高一幾班。
他急得直揪頭髮,也想不出一絲好辦法。
“這位同學,麻煩您讓讓。”
田騰飛本能側了一步,後面一位身高和他差不多的小個子走向人群。他聽對方又說了句“麻煩同學讓讓”,卻不再有回應。
田騰飛想勸那人放棄。要是有同學肯讓一步,自己早就不在這兒傻乎乎地戳著了。
沒想到那人拍了拍前面高個子的肩膀,趁高個回頭的工夫,自己蹲下身,順著腿和腿之間的縫隙鑽人群中,轉瞬不見蹤影。
幾秒之後,小個子重新回到田騰飛視野中,甩臂邁腿,走路生風。
“這位同學,你等等……”
那人聞聲轉過頭,放到今天來形容,他的表情簡直是表情包中標準的冷漠臉。
那就是田騰飛和林宇軒第一次照面。
時隔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