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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去必能看到’,袁秀才隱隱覺得有些難堪,卻壓根沒有王掌櫃騙他的念頭,王掌櫃看著實在太過忠厚可靠。
袁秀才再看了一遍,不禁有些惱羞上臉,理也不理焌糟的指引,徑自在靠門的桌子前坐下,好脾氣的焌糟端了杯清茶,客氣熱情的放到袁秀才面前,徑直團團轉著招呼客人、遞茶、送面、收碗去了。
袁秀才一寸寸察看著店內各處,連半絲兒酬勞的影子也沒看到,正漸生疑心,想自己是不是被人騙了,胸口的悶氣一點點往上湧的厲害,只見一個單薄黃瘦、寒寒瑟瑟的長衫男子進來,袁秀才一眼就認出這是在大相國寺門前擺攤兒賣字的孔秀才,在貢院、大相國寺一帶賣字兒、賣酸文的窮酸文人,他幾乎都認識。
焌糟熱情的迎上孔秀才,引著他坐到靠近茶爐的暖和之處,遞了杯清茶,孔秀才握住杯子暖著手,衝東面牆上掛著的一排十來個水滴形狀的木牌道:“一碗水面,重面重青。”
“好咧!黃酒還是加薑絲熱?今天小菜有新鮮的糟拌筍絲,先生要不要嚐嚐?”
“酒多熱一會兒,就要糟拌筍絲。”
“再配碟花生米?”
孔秀才笑著點了下頭,焌糟伸手從牆上取了塊水滴牌送進去,先託了一碗熱熱的黃酒,一碟糟拌筍絲、一碟花生米出來,不大會兒,又託了碗熱氣騰騰的肉絲麵出來,孔秀才舒服的靠在椅背上,慢慢喝著黃酒,吃著花生米,喝完了酒,才掂起筷子埋頭吃麵,除了那個焌糟熱情隨和的出奇外,袁秀才實在沒看出什麼不尋常處,不過讓孔秀才這麼一打岔,倒把他心裡的那股怒氣打消掉不少,袁秀才看著孔秀才吃了一會兒面,無趣的移開目光,看向新進來的兩個穿著厚實的絲棉綢長衫的男子,兩人挑了張桌子坐下,笑容溫和的吩咐焌糟道:“四碗麵,一碗爆鱔面、寬湯少青,一碗大肉面,寬湯重青,另兩碗添泉水裡。”
“兩位官人稍寬坐,這就好。”焌糟熱情的送上兩杯清茶,收了面錢,順手掛了兩個水滴牌到牆上,不大會兒,就送了兩碗麵過去。
袁秀才怔怔的看著牆上取下一個,又掛上兩個的一排水滴木牌,隱隱覺出絲不對勁,忙轉頭看著已經吃完了面,正端著碗喝麵湯的孔秀才,孔秀才吃完了面、喝乾淨湯,又不緊不慢的要了杯茶喝了,站起來,在焌糟的熱情相送中出了小店,他竟沒付面錢!袁秀才嘴巴微張,呆了片刻,‘呼’的站起來,兩步衝到牆前仰頭去看。
牆上整齊的釘著四排掛鉤,一排大約有十幾個鉤子,最上一排掛鉤上面,寫了幾個只有核桃大小的黑字:“滴水恩,湧泉報”。湧泉報!湧泉是自己的字!袁秀才心下‘忽通通’猛一陣跳,難不成這就是酬勞?可這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太過俗語……
“官人是頭一回來吧?”焌糟又熱情的上前招呼道,袁秀才忙點頭應道:“是頭一回,這是什麼意思?我看剛才那個秀才吃了面沒給錢。”
“官人寬坐,您是瞧著這牆上的牌子有意思不是,小婦人也覺得這事怪人怪,有意思得很,我們掌櫃說,這是一位常來小店吃麵的客官讓我們掌櫃做的,那位客官每天出二十碗麵錢、酒錢不拘多少,有一碗算一碗,掛二十個牌子在這牆上,起了個名字叫水面,但凡有銀錢上一時為難的,只要牆上有水牌,進來就能要一碗水面一碗黃酒,若有客官肯往牆上添水面,多少不拘,叫添泉水,那位客官說,這是他一位朋友的心願,他是替他朋友做的這善事,這善事怪吧?送面也就算了,還要送酒,這酒哪是窮人吃的起的?唉,都是有錢人的事,俺們這些小婦人不懂!小店的面味道可是出名的好,官人要吃碗什麼面?您看,今天有五種面,肉絲酸筍面可是剛剛新鮮上市的!”焌糟言語爽利,三言兩語說了牆上牌子的奧妙,又推薦起湯麵來,袁秀才呆了好半晌,才忙招呼道:“兩碗肉絲酸筍面,一碗添泉水!”
吃了面,袁秀才又坐了好半天,才揹著手出來,走出十幾步,停住步子,轉身望著乾淨清爽非常的小小湯麵館,眯著眼睛看的出神,這是誰?知道他名濤字湧泉號頑石容易,可他怎麼知道他發過這願?要是有本事有了錢,就讓在這大相國寺和貢院討生活的窮士子們不管什麼時候都能體體面面的喝杯水酒、吃碗熱湯水,他怎麼知道的?那管事和東主都不是凡俗人……
袁秀才呆看了好大一會兒,才轉過身,揹著手往桑家瓦子晃過去。
第二天一早,袁秀才照樣晃進桑家瓦子附近的瓠羹店,洗臉擦牙喝八寶擂茶,王掌櫃這回等他喝完了一碗擂茶,才站起來坐到袁秀才對面,神定氣閒的看著袁秀才笑道:“先生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