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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鏡框裡那個男人的臉,他唇角上揚,牙齒稀疏,舒展的眉頭有不規則的‘川’字。
滿面褶皺,膚色黝黑,標準勞動人民的臉。
他看著,竟一勾唇角,輕輕笑了。
錢媛青吃驚瞪大眼,胸口起伏,“虧你笑的出來。”說完又賞他一棍子。
陸強轉頭:“媽,您肯跟我說話了。”
她稍稍有些愣怔,卻並不看他,坐回剛才凳子上,聲音冷靜不少:“你在外面愛怎麼混蛋怎麼混蛋,我不認你。那丫頭雖然你領來的,幹什麼我也管不著。但現在是在我家,人有父有母,是正經姑娘,你胡來,我不能讓。”
陸強說:“我沒胡來,認真的。”
“你也懂認真?”錢媛青嗤笑一聲,眼睛看向櫃子上的照片,很久才說:“‘子不教父之過’,他閉眼時候還後悔沒教好你,說當初不應該放你出去。他不恨你我恨你,要不是你,他還能多活幾年,”說到這兒,錢媛青眨眨眼睛:“你進去一個月,小志託人帶的話,知道你犯那畜生事兒,他一口氣沒上來,當場中風……村醫給看過,又趕緊往鎮上醫院趕,哪兒成想……”
陸強攥緊拳。那一個月他也忘不了。
“哪兒成想半道就斷氣了。”
屋子沒什麼聲音,火爐裡柴木噼啪作響,很細微,卻聽的十分清晰。
錢媛青眼睛清明瞭些,她踮腳站起來,手下棍子毫無含糊:“說你錯沒錯。”
他咬牙忍著:“您問哪件?”
“加一塊兒。”
陸強說:“茵茵是你未來兒媳婦,這變不了,我沒錯。”他兩腮的肌肉動了下,直直看著前面:“以前……我後悔走錯路,對不起我爸對不起您,現在想補救也來不及,如果還有下輩子,我不配做您兒子,就當牛做馬來贖罪。”
他看著地面,聲音沉穩,“上次寫的信您沒看,我想結婚,是碰上茵茵了,想真心改過。我不值得原諒,只希望您看看她,她是好姑娘。”
這番話出自肺腑,以往做事情,對與錯的界限很模糊,他不輕易低頭,這輩子只跟兩個女人道過歉,一個是錢媛青,一個是盧茵。
短暫沉默。
錢媛青攥緊手裡的柺杖,想起盧茵說的話,多年來的揣測懷疑,在那個晚上終於被點透,她的兒子傷天害理,也應該是正大光明的,那種下作事,他幹不出來。
但無論是非對錯,他氣死老陸是事實。因為心裡埋藏恨意太深,對他不聞不問,不聽解釋不讓他回來,就當他死了。
可她忘了一點,母子連心,至親血緣這輩子更改不了,她是個母親,心再硬,他也是她的弱點。
陸強欠她一個解釋。錢媛青眼前模糊:“有沒有要說的?”
陸強跪著,沒有說話。
“為什麼替人頂罪?”
他頓了頓,一五一十說了。錢媛青默住,手裡的柺杖再沒舉起來。
***
半夜颳了一陣大風,捲起雪粒展開一幕幕輕紗帳。
陸強被錢媛青趕回根子家,西屋一片漆黑,他在門口站了片刻,沒去打擾,直接出了院門。
此刻,盧茵並未睡,在黑暗裡睜著眼。主屋和西屋離得遠,外頭大風呼嘯,一點音兒都聽不見。她輾轉反側半個晚上,腦袋不斷旋轉,猜測那邊到底怎麼樣。
臨近午夜時,精神繃到極限,加之身體乏力,她才迷迷糊糊睡著。
這一覺並不安穩,偶爾驚醒,拿起手機看才凌晨四點,她重新躺下,命令自己多睡會兒。朦朧間,耳邊有斷斷續續的說話聲,既熟悉又遙遠,隨之鼻端衝進濃郁的食物香味,她吸吸鼻子,猛然睜開眼。
天光大亮,一束陽光從頭頂照過來,棉被外的雙手雪白透亮,她目光遲鈍,翻開手心看了眼,又仰頭看窗戶,玻璃上的冰花色彩絢爛,亮的直晃眼。
她終於清醒,突然坐起來,一看時間,都將近九點了。
屋外說話時斷時續,她屏息,側耳傾聽,意外是陸強和錢媛青。她驚訝的張開口,呆坐著,忘了接下來做什麼。
說話聲並不清晰,基本陸強說三句,她勉強應一聲。
陸強問:“還要多長時間能出鍋?”
“十五分。”
靜了會兒,她說:“把那丫頭叫起來,這都幾點了。”
盧茵精神一繃,下意識鑽回棉被裡。
又聽陸強道:“讓她多睡會兒。”
一聲冷哼:“她吵著吃饅頭,做好又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