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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這多年的經營,雖權衡種種而不曾自立稱帝,可西燕的權柄卻無疑是全握在他手中。前方征戰之時,一國首腦染病,軍心是否因此搖擺且先不提;穩定數年的朝局是否會因此動盪才更為人懸心。皇帝雖然看去只是擺設,可他終究是太祖的子孫,有哪一日不盼著把這權柄收回;前朝就有傀儡皇帝將權臣誑進禁內擊殺的舊事,前幾月東燕朝中的變亂雖是因外力挑動,可又何嘗不是擺在眼前的例子。尉遲否極的長子幾年前因病歿逝,其餘二子尚且年幼,信任的勳貴都在各處鎮守,一旦生出變故,結局孰難預料。尉遲否極給裴禹傳的信中,倒是沒說什麼,可這當口裡的微妙意涵,又如何明說得出?
此刻,李驥的惴惴不安倒也不多是為誰家天下擔憂,不過是念著自身。他自生起便在亂世中浸淫,轉瞬間驟生大變的血雨腥風都聽得見得夠了,唯心只願世事安穩而已;如今背井離鄉千里,家中安危難料,這風雨欲來的預兆怎不令他心生憂懼。
他正在胡思亂想,倒不防聽見帳內人行在門前,裴禹道:“那便辛苦。”
範懿訥訥稱“不敢”,一時已推起帳簾出來。李驥向裡略一探頭,已聽裴禹在內道:“你進來罷。”他見李驥進來,又道,“你都安置了什麼?”
李驥一一說了,裴禹淡淡道:“你倒真是上心。”
李驥勉強賠笑道:“我年經不經事,實在有些耽心。”
裴禹點頭道:“你做的不錯。”又指著案上一卷紙箋道,“帶回京中的信,方才我撿著範懿看地圖時已經寫了。一時我謄出來,你便叫使者連夜回去。”
李驥亦不知是不是燈光昏暗,只覺裴禹氣色現似出疲累,便道:“先生若是累了,便我來謄抄罷。”
裴禹道:“不必。”
李驥聽這話忽而想起一事,忙道:“我不是想要私窺先生的傳信……”
話未說完,已聽裴禹輕笑道:“這話倒似我疑你什麼,你今日是真失態,處處一驚一乍,”一時斂了笑道,“給太師的信,總是要自己來抄錄。”
李驥稱是,又聽裴禹道:“你明日隨我去龍華山。”
李驥疑道:“龍華山?”
裴禹道:“範懿說要測算河流改道,最好還要參考水文記載。他說曾有本洛河水文考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