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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尚可以拼去性命來解脫,此時卻已無能為力。
忽而聽聞座上有人道:“住了。”原來是裴禹。裴禹立起身來,推衣就食的做作他一向不屑,亦是覺得,收服趙慎便如縛猛虎馴烈馬,非強權鐵腕而不得。只是一步步看到如今,卻是先前皆看低了他。
眾人皆轉目看他,只見裴禹抬手解了外氅擲在地上,道:“打罰都過了,便就如此也罷。將這與他蓋上,送去帳中。”又道,“一時這裡亦當好生打掃,這是主將軍帳,不是屠戶的裡坊,遍地鮮血,著實難看。”說罷邁步而出,經過趙慎身側亦不曾斜視,踏著一地殷紅,徑自走了。
一日無甚事,到入夜時,李驥進來掌燈,見裴禹端坐著閉目不動。他知這是在思慮事情,忙輕手輕腳拾掇妥當,便要退下。卻聽裴禹道:“趙慎那廂如何,你可知麼”
李驥見他睜眼,笑對道:“再沒什麼特別,尉遲將軍亦沒再糾結。醫官去看過,料沒什麼不妥。”他見裴禹沉著面色,微微收了笑意道,“先生若不放心,便我陪先生去看看。”
裴禹冷笑道:“我先前對他講了半晌太師愛重,轉頭在帳前便出這一遭事,我又沒救他,此時還厚顏去他那裡,可說什麼?”
李驥道:“為敵軍降將損主將威信,便是分不出內外了。”
裴禹輕嘆了一聲,忽而道:“你去看看。”
李驥頗覺意外,道:“我去可做什麼?”
裴禹看他一眼,淡淡道:“你亦無軍中職務,想去說什麼便說什麼。”
李驥一路思忖裴禹的話,只覺這事難辦,想來想去還是先去尋了醫官。那醫官已過了中年,大約是見慣了殘肢盤腸的血腥慘烈,聽李驥問起趙慎,並不甚擔憂,只道“筋骨肺腑未傷,性命無礙”。
李驥問:“可多久能痊癒?”
那醫官道:“他這樣年輕體健,又不嬌貴,有十來日也夠了。”
李驥亦不知這十來日便夠的意思,是夠起身、夠行走,還是夠和未傷的時候一樣?心想,不知這醫官可是在軍中浸淫的時日久了,性情也顯粗豪;或是因為對敵軍降將,盡到本分便了,也無需額外關照。一時暗自搖了搖頭,卻也沒再問。
他一路默默行至趙慎帳外,那衛士中有人認得他,便要放他進去。李驥卻在這幾人中尋了一陣,待看見周乾,開口問:“趙將軍如何?”
周乾聽這問話,直悶了半晌,似憋得一雙眼睛都些微泛紅,終是咬牙道:“好得很。”
李驥見如此,也覺訕訕,一時抿了唇角,徑自邁步進帳。
帳內只燃起一支燈盞,光亮並不分明。他行至趙慎榻旁屈身坐下,輕聲喚道:“趙將軍?”
趙慎只伏著一動不動,李驥見他不應,一時只得又道:“將軍覺得如何?”他本是為找話頭,也未多想。可話甫一出來,忽覺這話聽來似有些嘲諷意味,不由略略尷尬。卻見趙慎抬眼看他一時,問:“你是哪位。”
李驥鄭重施了一禮道:“我是裴先生跟前的文書,”頓一頓道,“只是先生跟前聽用,沒有品職,從前源長亦做過。”他特意解說這一句,便是為了順勢提起陸攸之。他見趙慎聽見陸攸之表字時神色似有一動,不由暗自道,“難道果真如此……”一時也有些嘆息。他鋪墊了一句,要進正題還需得繼續說,便道:“先生自己未來,而遣了我。他說今日不曾迴護將軍,自覺有愧而無顏。”
趙慎冷冷道:“這事我甘心無怨,不必誰來可憐。”
李驥不由一噎,低聲道:“先生今日確是無奈……”言及此出,他憶起這一向的情形,裴禹而今的處境如何不艱難。更再念及自己前景,只覺人人皆不易,他還在這裡說服別人,卻不知來日自己靠誰開解。他心中既存著這樣的念頭,語氣中便不由帶出來,道:“將軍說甘心,難道是存心要成眼下這般?”他見趙慎揚了眉梢,心知要趁著眼下這口氣,便接著道:“將軍難道願部下每日都只見你如此落魄的情狀麼?”
這話音清朗,尾音上更帶著氣勢。他見趙慎眼光一瞬,肩頭亦是一動,便知這話是說進人耳了。這也才覺出胸中心跳得厲害,強抑著氣喘道,“此間還有三百騎兵,將軍應為部下打算。”
這便才是真正正題。李驥跟著裴禹年久,先生想些什麼總可猜出八/九,許多事上已不需格外囑咐。這番話他這一路費神思量,豈能白想。見此時這話顯已是說在趙慎心上,又道:“將軍領兵,自然知道軍中不養閒人,若要部下週全,便必是得有用處。我知將軍對同袍的看重,那便不可再蹉跎,否則這三百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