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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的人忽然齊齊轉過頭,冰冷的目光直刺向他們,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那女人也意識到自己失言,抹了一把眼淚,又捧起楊深的臉左看右看,見他完好無損才鬆了一口氣,眼底沉著深深的悲傷,語氣卻故作堅定,低聲喃喃道:“不能死,揚瑟爾,不要再做傻事,你不能死……我只求我們都活著……只要活著,總會有希望的,哪怕是那種婚禮也——”
“揚瑟薇小姐。”一名守衛忽然敲了敲門,冷冰冰地表示,“您該讓他休息了。”
被稱為揚瑟薇小姐的女人安靜了一瞬,然後慢慢直起身,退開床邊兩步,抹了一把眼淚,沒有再說話,只深深地看了楊深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穿過門衛們禮貌而疏離地為她開啟的門,消失在房間外。
那幾名守衛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關上了門,繼續木樁一樣站著。
到了此刻,楊深要是還以為自己是逃亡失敗後被抓回了龍綃殿,那就真的蠢了。然而心底的那個猜測,卻讓他覺得那麼荒謬。
他必須驗證一下。
而這間簡潔到幾乎空無一物的房間,卻並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拿來利用,最後,他把目光投向那幾名並不友善的守衛。
“我想喝水。”
沒有人看他,也沒有出去,只有其中一人在環在手腕間的什麼東西上面按了一下,不久,那扇門又被開啟,這回送進來的是一杯茶。
楊深幾乎是顫抖著接過那杯茶,低頭,看見了杯中水面上輕輕搖晃著的,屬於自己的並不怎麼清晰的面容。
黑色的頭髮,略帶翠色的眼睛。
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出逃
面對水面上全然陌生的倒影,楊深的雙手無法控制地一抖,滾燙的茶水濺出來,落在手背上,他卻彷彿毫無察覺般,只執著地死死盯著那張臉看。
很沉穩堅毅的五官,可惜能強烈地感覺到跟整體的格格不入,這張臉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孱弱,彷彿常年不見天日,脆弱得如同風一吹就會倒下。
那雙翠綠的眸子本該很美,跟純黑色頭髮強烈的對比讓它們有一種惑人的魔幻之感,然而因為目光的無神,此刻只能顯示出滿滿的灰敗與頹唐。
像已經被破壞了的寶石。
如果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這個男人明顯是一個被自己或者別人給養廢了的廢物。
可惜現在,楊深無法淡定地冷眼旁觀,因為他的靈魂正在這具身體裡——是的,雖然無法解釋,但一切的一切都顯示著,他已經死去,卻又以另一種詭異的方式,重生在了這個不知是叫做“揚瑟恩”還是“揚瑟爾”的男人身體裡。
這世界竟然能如此荒誕而奇妙,他以為他的逃亡計劃失敗了,而事實上他也確實失敗了,然而若單以結果來論,他現在又是成功的……大概吧。
畢竟從身份上來,他確實不再是卑賤的奴隸;然而他如今的處境,卻又當真有點微妙。
住得再好,仍舊是階下囚。
話說回來,揚瑟恩……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
楊深有些慌亂地掩去自己的失態,在那四個人的注視下把杯子湊到唇邊沾了一沾,這才發現自己是真的渴了,忍不住把杯中剩下的茶水一飲而盡。
喝完後,他捏緊了杯子,“我……”
“將軍還需要些什麼?”剛才對他的要求作出過反應的那位守衛略欠了欠身,機械地問他。
這回楊深終於從他簡短的語句中抓住了一個關鍵詞,將軍。
鮫人一族是沒有這種稱呼的,會這樣區分職位的如今只剩下烏托邦的那群自由人。
所以他真的身在烏托邦?這個他曾經夢寐以求的地方?這個深海底下所有人類奴隸們都視之為桃花源永無鄉人類最後一片淨土的可以讓他們挺直脊背有尊嚴地活著的地方?
似乎跟傳說中的……有點不一樣。
而他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竟是個將軍。
如同下著傾盆大雨的黑夜中偶然有一道閃電劃過天空撕裂黑暗,在這一刻他終於想起了這個所謂的“揚瑟恩將軍”是誰。
事實上,不知道他是誰的人類才是可恥的。
傳說中人類最後的希望,烏托邦最強大的戰神,鮫人一族消滅人類最大的障礙,烏托邦總統奧斯頓·格林最得意的兒子,無人可以擊敗的揚瑟恩·格林將軍。
他的名字,就像這一代鮫人族最強大的鮫皇藍夙淵一樣,是一個無法抹去的傳奇。
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