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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鳴光來的時候,黑髮落落垂在身後,一身紫衣飄落,身後如有光芒萬丈。
蚩靈教萬眾齊齊下跪稱頌聽不懂的文字,慕容希亦跪。只是在劍聖聽來,她嘴裡的振振有詞,卻和其他教眾的稱頌並不一樣,倒似是為她的兄長傳音一般。
慕容鳴光一笑開始說話,聲音好聽得很:“今日一睹劍聖風采,不想我們兩人都這麼年輕。”
劍聖一笑回話:“我也只是聽聞魔尊天人之姿,沒想到見了真人,竟比傳說更加令我驚歎。”
教主:“不敢,不敢。”
劍聖:“哪裡,哪裡。”
教主:“不敢,不敢。”
劍聖:“哪裡,哪裡。”
慕容希在一旁淡淡一句:“不如你們先找個地方斷一回袖?”
教主瞧一眼自家妹妹:“希兒,這可是你最後一次見你的男人,往後可不要怨恨我,不給他留條活路。”
劍聖聽得明白,慕容鳴光要的不只是輸贏,而是生死。其實這於他來說也沒有多大的分別。
不過他的那句“你的男人”,卻是聽得他心裡一動。
從這一日的天光乍現至第四日的天光乍現,他們打了整整三天三夜。
打到第三日上時,看熱鬧的人已經覺得無趣,因為他們的打鬥時而上天時而入地,時而不見蹤影數個時辰,其實沒人知道他們究竟是真的在打,還是在暗地裡悄無聲息偷偷摸摸地做些什麼。
這也難為了,大多看熱鬧的江湖中人,都沒有見過這般絕世之姿的兩個男人。大多看熱鬧的江湖人,都有一顆鑲了天眼的八卦之心。
於是泰山之巔不在是他們的好去處,一覺睡醒到天亮,在客棧樓下的桌上啜飲大口的酒,聽旁邊的包打聽說上幾句,才是最好的去處。
到了最後的這一刻,山巔的觀戰者只剩下了寥寥數人。
慕容希沐浴著初生的天光,金衣十分的耀眼。那些觀戰的包打聽們看打鬥許會有些煩悶,但瞧著她的面容時,就多時都不會煩悶。若是這場決戰沒有了這道風景,恐怕沒人能夠堅持得下來。
慕容希原本沉默不語,忽然望見打到另一山頂的兩人有了一些異常,她猛地運功飛了過去。
劍聖終究是比鳴光教主年輕了一些。
劍聖的心也終究是比鳴光教主複雜了些。
一個心中繁冗的人,難以戰勝心無旁騖的人。
劍聖在無休止地打鬥到最後時,竟然忍不住地分了分神。
他望見旭日初昇,他忽然想看看慕容希在陽光下的樣子。
正如那一日的初見,她翹著二郎腿坐在豔陽之下,耀目的金衣卻難以遮蔽她絕色的面容。
他有點想念她的唇,還有她的血。
鳴光教主的神功已經運出最後的一掌,劍聖才揮劍格擋,那一霎卻已經太晚。
慕容希從觀戰臺上縱身過來時,他並沒有反應過來。
慕容希撲在他身前擋下那一掌,口中的鮮血湧出在他身上時,他才終於反應過來。
鳴光教主瞧見是她,生生收掌。
劍聖攬住下墜的她,歇斯底里地問出來:“生死由天,你為什麼要替我死?是你說的,是你要我決戰,為什麼卻不能接受我死的結果?”
慕容希哈哈地笑著,:“你已經輸給了我的兄長,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劍聖說:“我輸了,自然是要答應。”他沒有看見自己臉上的水澤,知道那水澤低落在她臉頰上。
慕容希還有著氣息,她將他推離開自己。
他不知道她要幹什麼,但這是她的意願,他於是放開了她。
慕容希強忍著劇痛走到自己兄長身邊,鳴光將她牢牢地抱住。她掙扎地站起,死死地盯住他,良久才運最後的力對著劍聖說出來。
“我要你發誓,只要我的還有一根頭髮留在蚩靈山上,你和你的江湖貓狗就永遠不能踏足蚩靈山,如若有一天你違背此誓,我的魂靈將永遠憎恨你,你和你身邊的貓貓狗狗也會永世受火焚之苦!”
她從身後所背的平凡無奇的劍鞘裡,拿出那柄可以號令天下的八荒劍。
劍叱八荒,八荒莫敢不聽令。劍聖所想要的東西無非就是這個,他為之生死為之迷失的東西,就握在她的手中。
她將那劍抽出來,悽然地朝他笑了笑,直插入胸前。
還是心下兩寸之地,還是那柄劍。
她翩然倒下,落在她兄長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