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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留出感知、瞄準,以及完成最後一擊的真元。
風慕白又來了。
他瘋狗般撞在段天南身側,使兩人各自彈飛,犁穿數棟民居。
磚牆坍塌,灰煙騰起。
段天南仰躺在廢墟中,發黑的視野裡陽光斜穿過揚塵,淡金輕薄,似一件披帛。
他的身體發鈍,思考卻快得像過電。
距離還剩二百米。
再與對手糾纏將錯失出手的視窗。
為此可以用任何東西交換。
段天南捏碎指尖殘石,往南出奔。
風慕白又追了上來。
他衣襟敞開,肋骨橫陳如銅條,額側磨禿了一拳大小,淋漓著金紅。
又一記風罡射出,低空馳掣,負壓一路掀起屋頂。
這回段天南不再維持金身,以左臂硬抗。
罡刃入肉,止於骨骼。
血見光爆沸,一瞬蒸發。
距離一百五十米。
段天南解矛在手,崩碎白布,作勢欲投。
風慕白失了冷靜。
他豁盡十二分力瞬身反超,以身為盾的同時,塑風暴為劍刃,朝段天南心臟刺去。
心臟與大腦是元磁武者的絕對要害。
最後時刻,段天南變招,卻不是躲。
他任由罡風穿過心臟,挑肘轟在風慕白麵門。
這一擊沒有使用真元,全憑肉身力量。
風慕白鼻樑粉碎,意識模糊,彷彿大腦被摘出顱骨搖了個半勻。
他倒撞在青磚路央,後腦壓出半徑數米的蛛網裂紋,視界充血赤紅,耳邊聽不出遠近聲音,只一道持續不停的尖銳嘯叫。
千面風中丞的脊柱撐起淮陽王庭二十年,這一刻卻不再能撐起他自己。
宮門只剩百米。
段天南墜地後大口吐血,咬緊牙關往前。
風慕白失能。
風曼雲被截。
他如今有充裕的空間,足夠的力量。
但生命卻不夠了。
強衝十幾步,段天南渾身都在冷卻,視野模糊,彷彿長夢將醒。
一切都在遠離。
每一剎那後的未來都比剎那前更縹緲。
等不得了,必須出手。
段天南遵從直覺,真元灌注短矛。
閉上眼,他看見滿城生靈如翠綠星點在腦中亮起;風雲頂上,一道生機高渺卻衰頹,燦若星辰。
段天南想著,奔行如巨象,釋放所有力量作最後加速。
踏地,投矛。
長街劇震,音爆轟鳴。
雲嵐城中逆升起一道火紅流星,斜拔七百丈,穿過白日與黑夜的間隙,刺入風暴。
風曼雲與洪範等四人同時停手。
風慕白不顧鮮血嗆入氣管,強行扭頭。
段天南踉蹌止步,拄著膝蓋。
所有人伸出鐵鉤般的視線,見大氣中紅痕消退,衝擊彌散。
一息,二息,三息……
嵐山悠然旋轉。
風雲蒼白,屋瓦僵黑。
天地浸在水墨畫裡,只大道正中人過處有一筆硃紅。
段天南瞪大眼睛往前挪動,步子零碎,整個人卻是痴了。
他腰間的紅綢吸了左胸口貫穿傷淌下的血,垂懸著,在地面無限延長。
宮門矗立如界。
風乘意瑟縮在王座上看這條大漢走來。
他虹膜被血浸透,濃得像燃燒。
他腳下步步留紅,彷彿一座鐵山正熔化成滾燙的河流。
冰冷的腥味在風中散開。
風乘意發起抖來。
他從前不知道人居然可以流那麼多血,不知道血居然可以這般腥,不知道一個人彷彿可以是千萬人……
那腰帶吸足了血,已紅得發黑。
風乘意怔然注視著它,想到同樣腥臭的液體正在自己體內流淌,感到一種與生俱來、無法擺脫的恐懼。
他嚇得滾下王座,抱頭縮到了椅背後面。
但段天南懶得看他一眼。
這條大漢執拗地往風雲頂前行,直到倒聳的髮根頹伏,直到肌肉失了紅、靜脈失了青。
路沒走到盡頭,果然。
段天南悵然而笑,手按傷口,往風中灑出幾滴血。
“風間客,此乃蒼生血。”
他雙目失焦,於長風環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