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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生產大隊人心渙散,勞動強度和紀律早不如當年,林朝陽忙裡偷閒跑到一處隱蔽的柴火垛上思考起了人生。
距離十二月的十一屆三中全會還有四個月時間,一想到時代滾滾,撲面而來,林朝陽心中便有豪情萬丈,噴薄欲出。
不過,暖洋洋的日秧很快便消磨了他的躊躇滿志。
間歇性躊躇滿志,持續性混吃等死,是穿越前那個年代很多人的常態。
林朝陽穿越前是個打工人,上輩子捲了十二年,好不容易上了所211,出學校才發現,研究生滿地走,本科生不如狗,想靠打工走上致富的道路,難比登天。
他努力了十年,好不容易混到公司的中層,為了業績每天早來晚走、在客戶面前伏小做低、面對領導還得溜鬚拍馬,連相個親、談個戀愛的時間都沒有。
可幹到最後卻悲哀的發現,會幹的不如會說的,會說的不如走後門的,他的職業生涯從最開始就已經註定了天花板,任你再努力也無濟於事。
人到中年,他看開了,本想學學那些老油條混吃等死,可沒想到國家繁榮昌盛、行業欣欣向榮,他卻要下崗了。
不對,不能叫下崗,得叫“最佳化”、叫“畢業”、叫“向社會輸送優秀人才”。
幹裡孃的資本家!
想當年他在大學裡,也是個被妹子環繞的文青啊!
可步入了社會後,卻被社會一步步逼成了自己曾經最討厭的樣子,這一切,資本家全責。
林朝陽吐出口中的狗尾巴草,眼神彷彿穿越虛空看到正面對著鏡頭滔滔不絕的“創業教父”“科技巨擘”,嫉惡如仇。
“打工?tui!狗都不打!”
穿越這一年林朝陽早想明白了,等開放之後先利用穿越的先知優勢搞到第一桶金,然後再扶持幾個小弟替他賣命,然後就好好的躺平當條鹹魚。
上輩子他當了一輩子的打工人,在公司裡累的像條狗一樣,動不動要承受來自客戶和上司的刁難、時不時還要給沒心沒肺的95後、00後下屬擦屁股,回到家裡孤獨一人,逢年過節又要承受家裡親戚的催婚。
好不容易老天給他發了張彩票,還不得好好享受享受?
這輩子不當條躺平的鹹魚,他都對不起老天爺!
這也就是穿越到了一個農村小青年身上,要是穿越到高幹子弟身上,他何苦還要為這些事煩惱,隨便搞點批條,再找個白手套,早就躺平了。
腦海中紛亂的想法跳躍著,偶爾眼前卻會跳出一張明豔清麗的臉蛋來。
也不知道我那個知青小媳婦兒現在咋樣了?
念頭一閃而過,林朝陽嘴角彎出一抹哂笑。
考上了大學的知青,就跟撒了手的哈士奇一樣,你還指望著人家回頭?
內心嘲笑著自己的天真,耳邊傳來一陣呼喊聲。
“大明白!”
粗獷的喊聲引起了林朝陽的注意,他拄著雙手抬眼望去。
片刻的功夫,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大,喚醒了林朝陽對這個時代的親近與羈絆。
只見塵土飛揚之間好似一道黑旋風,人影轉瞬之間便到了眼前。
來人身量一米八多,壯的像頭牛,臉盤方方正正,頭上的板寸髮型襯托出幾分彪悍的氣質,只可惜美中不足的是銳利的眼神有點鬥雞眼,讓整個人的氣質大打折扣。
“吵吵啥?”林朝陽斥了一聲。
二埋汰跑到近前來,抬著頭急切的對林朝陽說道:“大明白,你猜我在公社看著誰了?”
林朝陽放下胳膊,又躺了回去,聲音不緊不慢,“賣什麼關子,要說就說,不說拉倒。”
二埋汰見他這個樣子,也不急了,“你真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林朝陽半眯著眼睛回了一句,突然又想起來了一件事,起身質問道:“我報紙呢?”
二埋汰今天去公社,林朝陽讓他去郵局給捎兩份報紙,二埋汰回來了,手裡卻沒有報紙,林朝陽頓時不樂意了。
二埋汰聞言怒其不爭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你的報紙?”
“你懂個屁!”林朝陽罵了一句。
林朝陽穿越了不假,但他上輩子可沒經歷過改革開放初期這個年代,透過穿越前的文字、影像資料所瞭解的過去流於表面。
所以這半年多時間來他一直堅持讀書看報,隊裡的大喇叭廣播他回回不落,充分的汲取現實的養分,這些都將成為他未來邁向成功的墊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