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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琴茶館不算大,可在裡邊喝茶聊事兒的人可沒有慫的,出來進去見不著平頭百姓,那些早晨遛鳥的老爺子也不跟這兒裹亂,畫琴的一壺茶夠在茶棚子裡喝仨月的。 夏風朗進門就掃了一圈兒,發現這裡的裝飾陳設連帶著茶器都是按照乾隆爺在玉泉山靜明園的“竹爐山房”拾掇的。整個茶館兒沒有散座,清一色包間雅室,說不出來的那麼典雅別緻,跟外邊的喧囂繁雜完全是兩個勁頭兒。由夥計帶領著,三轉五轉才到了最裡邊的雅間,夏風朗看看門旁的竹牌兒,寫著“枕碧聽風”四個字兒,筆力遒勁,一看就是大家手筆。 向鼎奎已經坐在茶臺邊候著了,夏風朗趕緊抱拳說有罪有罪路上耽擱了些時間,讓大當家的久等了。向鼎奎也沒多客氣,擺手讓夥計出去,親自操持烹茶這事兒,擺弄了半天才為夏風朗倒上一杯。 “水為茶之母,具備清、活、甘、輕、冽這五點的,才能稱得上是‘好水’。前朝乾隆爺愛茶也研究茶,他覺著水輕則雜質少,雪煮化以後的水最輕,西郊玉泉山的水次之。可雪水沒法兒長久儲存,所以就把玉泉山定為‘天下第一泉’。夏警長現在喝的就是玉泉山運過來的水,覺得怎麼樣?” “清冽甘甜,茶香醇厚,回甘悠長,好水好茶。早前的《清稗類鈔》有記載:鸞輅時巡,每載玉泉水以供御。好傢伙,這多大挑費,皇上出個門兒甭管走多遠,就是南巡蘇杭也得帶著玉泉山的水,這得有多愛!還有這茶,也不是一般的茶,是三清茶嗎?”夏風朗又品了一口說。 “警長好見識,正是三清茶,乾隆爺親自調配的方子,松實、梅英、佛手按比例配出來的,所以這茶得用竹茶爐、宜興茶壺、銀杓、銀漏子、銀靶圈兒,雪水操持,今兒別的都齊了,就缺雪水,夏警長就委屈委屈,將就著喝吧。” “嗨,當家的太客氣了,我平時都是大半兒缸子,扔裡一把高碎,解渴就成,給我喝這個都糟踐了。” “哈哈哈,牛飲可解燥,慢品能娛情,茶之趣也!就是一樂的事兒,見仁見智,沒有高低之分,夏警長請!” 夏風朗看著向鼎奎又把杯子斟滿,才抱了抱拳說:“大當家的真是好興致,喝茶都是帝王範兒。我有句話可能直了些,但怎麼著也得說,還望當家的擔待。” “您說……咱們就直來直去,有話說到明處,好話醜話都不怕!” “好,當家的,那我就不藏著了。您跟這兒用最好的水煮最好的茶,那想沒想過,有個人還跟外邊苦巴苦掖的熬騰著,寧可接連殺人也不願意讓您踅摸著蹤影兒啊!”夏風朗說完,就端著茶杯放到嘴邊,抬眼望著向鼎奎。 向當家的不愧是揚鐵生金買賣的當家人,見慣了狂風巨浪大場面的主兒。聽了這話,臉色也就稍微變了那麼一下兒,就恢復了從前的悠閒淡定。 “警長,既然您這麼爽快,直接就把話兒頂到頭兒了,我也就不能再磨煩,今兒我也是為了辦事兒特意過來的,就把這來來去去的因由跟您嘮叨嘮叨吧……是這樣兒,事兒呢……其實不復雜。先說麵館兒那起子事情,雲霄堂的弟兄跟我說了,死的是天慶跟鍾晉,那倆人我只認識天慶,本名兒叫穆潤橋,從前在我手底下做過些日子,可那小子不安分,嘴也不牢靠,後來我讓人給了他點錢兒打發走了。本來以為這就結了,可沒想到還是把我牽連上了。警長,我得跟您說清楚,萬錦山的買賣,正月裡說死了都不會開張,一準兒是過了二月二再接活兒,我是堂口主事兒,這規矩可不敢破。還有一樣兒,揚鐵生金,為什麼春典是這個?就是幹活兒的傢伙絕對不可用火器,清一色都是鐵器,這也是死守的規矩。手底下那十幾個兄弟我門清兒,沒人會幹私活,這點我用命擔著……” “這個我知道,昨兒夜裡我琢磨了一下,退一萬步說,您那兒即使有不聽話的人幹私活,也不可能大庭廣眾的用槍殺人,肯定都是悄默聲的下手了。”夏風朗說。 “夏警長通透,我接著跟您說,天慶前些日子找過我,您猜怎麼著,他說是掃聽著一個人的訊息,能跟我這兒換四十根兒金條。” “小少爺的訊息?”夏風朗問。 “唉……您猜的沒錯兒。”向鼎奎點點頭:“這事兒我心裡有愧,當時卻也是沒法子。這就要說回十好幾年前了,那孩子現在十六了。他娘從前是長豐班的,唱青衣。當時我從東北訥河回來,就入了萬錦山磕頭拜了堂口,可不像現在,那會兒就是個幹活兒的。有一回接了一買賣,抹了漕運碼頭組織人陸文長的脖子。活兒是幹了,可沒做乾淨,留了辮子,這下可是捅了馬蜂窩啦,運河幫撒下人滿世界尋我,為了不連累堂口,我就一人兒貓起來了。可那哪兒成啊,壓根兒藏不住,我給了唱戲那丫頭倆錢兒讓她出北平躲了,那時候心都亂了,也不知道她肚子裡還有一個吶!到了後來,還是總舵派人出面,把這天大的事兒給壓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