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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記的陸掌櫃是菏澤人,據他說,在北平城“扎罩子”這行裡混飯吃的人,十之六七都是從那邊兒過來的。 菏澤的紙活可是有些年代了,做活的人也多,因為有著“十里之內不收徒”的行規,所以很多匠人就都奔了大地方,現在很多都闖出了名堂,形成了新支脈,做的活也都互不衝突,大都是以顏色兒區分。好比城南就以綠、紫、黑為主色;城東就多用大紅和黃色還有綠色;到了城西就是黑色、天藍還有湖藍是主色了。陸掌櫃是從菏澤城東大馬莊出來的,自小在天津楊柳青學過刷紙,他做的罩子材料都是用花絲緙和柏板緞做罩身。因為用的料子都是高階貨,所以來這鋪面定活的人,都是大門大戶有點子家底兒的。 雖說扎紙是短命的物件,一把火就燒了。可對手藝的要求可不低,到了北平這麼些年,陸掌櫃挑挑選選的,攏共就收了仨徒弟,大徒弟出師跟南城尋了個地兒單幹了,掌櫃的就帶著另外倆徒弟還有四個搬料賣力氣的學徒工,七個人打理著“敬記扎紙鋪”這家買賣。 望著燒得焦黑的店面,陸掌櫃眼淚鼻涕的抹了半晌,才帶著夏風朗和吳清閒回到後屋,雖說店裡燒得溜光,萬幸人都沒事兒,這就讓他寬心不少了。用陸掌櫃的話說,這把火著的實在是帶著鬼氣,跟天火似的,沒一點兒預兆,“忽”一下就跟門口那兒起來了。當時他看著其他人在後邊碼材料,聽見小徒弟沒好嗓子的叫喊聲跑到前邊時,就已經收不住火頭兒了。滿屋子的紙活,那還不燒得一痛快? 心神穩定了些以後,陸掌櫃接過夏風朗遞過來的那一小塊兒布片,上手兒看了看就說:“沒錯兒,官爺,這是柏板緞,是大順源的貨品,小號用的也是這個。” “那……能不能確認是誰家用的呢?” “這個……就沒法說了,做扎紙手藝用到布料子的,一半字號用的都是山西大順源的貨品。您要說把做出來的活兒讓我看看,我一眼就能知道是誰家的手藝。可光是這一小塊兒布頭兒,實在是沒法兒確認。” 夏風朗點點頭,本來對確認這個他也是沒抱希望,坐在炕邊想了想才又問:“荀家操辦的白事兒,紙活都是跟這兒定的吧?” “沒錯兒,都是跟小號這兒定的,送庫、燒船、燒七、週年一溜水兒全套物件,老太爺西行那會兒,是管家久富兒過來定規的,到日子我們這兒派夥計送過去。” “那有什麼人就光是定過紙人嗎?”夏風朗看看陸掌櫃又問。 “沒有,來我們這兒找物件的,都是大門戶,茲要是定,那就是全套兒。還有一個啊,官爺,就是平頭百姓家的白事也沒有就只定倆紙人的!錢再不富裕,最次也得牛馬僕人金童玉女帶著車船才成,總得給活人解心疑不是。那些個實在沒飯轍的,寧可不燒,也不能光讓老家兒帶倆娃娃走啊!” “既然規矩不能破,那就是更沒有燒不完剩下的吧?”吳清閒在一邊愣頭愣腦問了一句。 “哎呦大爺,您可真明白,誰家那麼想不開弄倆紙人留著解悶兒呀!”遭了火災的陸掌櫃雖說心窄得就剩一條縫兒了,也讓吳清閒這話給氣樂啦。 “誒,對了,陸掌櫃的,紙人不點睛這條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我倒是知道,那點了眼睛的紙人到底有什麼說道呢?”夏風朗攔住吳清閒的話頭兒問。 “這規矩可有年頭兒了,紙人不點睛,是怕給主家招來不乾淨的東西。老輩人說,有了眼睛就有了魂靈,本來紙活就是短命的物件,帶著怨氣兒吶!扎出來就一把火成了灰兒,同一茬過來的材料,有的成了車船宅院,有的成了金童玉女和牛馬僕人,命數不一樣。所以,做成生靈的材料得防著怨氣生成,就萬萬不能點睛了。按您說的那樣,真是有給紙人點了眼睛的,那得是多大的仇恨吶,心裡都得咒人家一家子……”陸掌櫃低聲說。 “哦,是這樣兒。那咱還說回著火的事兒。您現在也穩當了,仔細回想回想,看看有沒有什麼由頭。” “唉,其實呀,剛才和您說說話,這心裡確實穩定多了,也過了過腦子。按說這扎紙鋪啊,最忌諱的就是火了,哪怕是火星子也不成啊!滿屋子秸稈紙張還有成品活,平常都是千防萬防的。我是不抽菸的,鋪子裡徒弟夥計們有抽旱菸紙菸那習慣的,我都給他們定規好了,街邊抽去,在後頭睡覺這屋都不成。您看我這兒雖說買賣不大,可把電燈都給置辦上了,為的是什麼?不就是怕火嘛!頭午碼貨那會兒,我都讓最小的徒弟看著鋪面,那孩子不抽菸還會說話,也讓我放心。哪知道,到底還是遭了火啦!水火無情啊……” 夏風朗剛想讓陸掌櫃把鋪子裡其他人都招撥出來問問情況,就聽前邊有人高門大嗓地說話,讓吳清閒出去檢視一下,沒一會兒就帶進來幾個人,原來是分駐所來人了。這下正好,夏風朗把事情交給分駐所處理,跟吳清閒站在一邊望著剛剛進來的徒弟夥計們。本小章還未完,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