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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楊浦男和薛梅清,連任千里跟吳清閒都湊過來,盯著信裡那行字仔細踅摸著。 “……讓她把東西放到電杆下邊就算齊活,別東張西望的,放下就走。” “就是這個‘她’字,把你給賣了。”夏風朗長出了一口氣:“說到‘她’字,確實是大有來歷。這字兒古時候就有,但是是方言,讀音是‘姐’,屬於生僻字,後來就廢棄不用了。民國廢八股以後,白話文興起,用作第三人稱的都是單人旁的‘他’,偶爾稱呼女性第三人稱也有用‘伊’的。直到民國六年,江蘇學者劉半農先生才提倡用女字旁的‘她’來特指女性第三人稱。但這個過程卻不順利,很多大學問人都反對,認為難以普及。到了民國九年,劉半農先生寫了一篇《‘她’字問題》,不單把男他和女她做了區分,又造了一個寶蓋兒的‘它’,來代表無生物和動物。到了民國十年,女字旁的‘她’才漸漸在新國文中有人使用。民國十三年,魯迅先生寫的《祝福》裡邊,就用女‘她’寫出了祥林嫂,名聲大噪。可楊先生您也知道,這個女‘她’在民間使用的人到如今也是極少,認識這個字兒的也不算特多,大都是做學問的人在用。我平常寫信也都是習慣用男他,壓根想不起來用女她。我多少還認識幾個字兒,所以就更甭提綁匪了,既然都是大老粗,短短一封信裡都有好多錯別字兒,那您琢磨琢磨,他們能知道還有一個女字旁的‘她’嗎?既然信裡出現這個字兒了,那麼您的身份正好是教習新國文的老師,用這個‘她’字不能不說是習慣使然了。長篇大論嘮叨了這麼多,楊先生,我分析的沒錯兒吧?這封信除了是您寫的,橫是找不來第二個人啦。” “哎呀……”楊浦男恨不得給自己來倆大耳帖子,這可真真兒是百密一疏啊。原來人家早就看出來了,裝著糊塗跟這兒看他們兩口子演戲吶! “那成啦,我這兒說了半天口乾舌燥的,到你們二位了,說說吧,動機是什麼?”夏風朗揉著脖子說,這麼回身兒說了半天話兒,甭提多擰歪了。 “唉,警長,我是造了孽啦!不光把自個兒弄得身敗名裂,還連累了梅清,我算是白活……”楊浦男頓足捶胸,差點兒把頭髮都抓沒了。 “彆著急,慢慢兒說。我這兒還得囉嗦幾句,您想好了,可得實打實的聊,千萬別藏心眼兒。還是那句話,既然跟你們在車裡聊,就是留著情面吶!要是進屋當著老東家的面兒說這事兒,你們倆以後也甭跟院兒裡過日子了。還有一個事兒你們放心,我派人奔學校接孩子去了,一會兒就到,所以你們甭有負擔,把實話倒出來,我再琢磨怎麼處理這事兒。” “誒呦警長,您越是這麼說,我越是覺著沒臉面了,哪還能撒謊啊!是這麼一回子事情,那我就說了……”楊浦男看看薛梅清,嚥了口唾沫接著說道:“薛家是大宅門兒,我是屬於上門姑爺,外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撿了大便宜,指不定多滋潤吶。可他們哪知道,我就是羊糞蛋兒外邊光,誰難受誰知道。幸好我和梅清的感情特好,還有一兒子,日子總算是有奔頭兒。可天長日久的,您是不知道,我那老丈人他就一直沒瞧得起我,要是沒那孩子,估摸著早給我逐出去了。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好過啊!要說這事情的起因,不怪旁人,都是我的主意。最近在學校我有一個機會,可以提升副校長。上個月校董們開會,說是還能讓我加入董事會,不過得持有股份,這就需要一大筆錢。他們以為我多有錢呢!守著盛隆興這麼一大買賣,那些錢根本就不是問題。警長,您可能不知道,這對於我來說,可是一個天大的好機會,成為股東和副校長以後,我就能在學校專心研究新國文,也有話語權了。努力著做幾年,不光是學術上能有進步,在經濟上也能有所緩解,就能帶著梅清和孩子搬出去獨立了,就是這個讓我昏了頭,想出了這麼一個餿主意。初八那天是我把孩子接走的,直接送到學校安頓好才回的家……” 聽完楊浦男的話,夏風朗跟薛梅清說:“大小姐,您呢?有什麼想說的……” 薛梅清舔舔發乾的嘴唇,琢磨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我爹呀,我都沒法兒說他,整個兒一守財奴,我們要是想讓他拿出那麼一大筆錢,就跟白日做夢似的,一準兒沒戲,想都甭想。浦南是做正事兒,我雖說不懂,但也知道在燕山學校要是入了股份,以後那可是一筆不小的進項,我們就能買房子置地出去單過,不用躡手躡腳的過日子了。您也看我們那屋了,有什麼傢俱?除了書和畫兒任嘛兒沒有。您是不知道,天津南京那五家買賣,讓我那倆哥哥管的,家家賠錢,白花花的大洋往裡填。兒子賠的,我爹就不心疼,北平這幾家鋪子掙的,好多都填乎他那倆敗家兒子了。所以,浦南跟我說了入股的事兒,我是真動了心思了,不光是他一個人兒,出主意我倆都有份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