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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縫。接著石雨驟降,砸穿甲板,攪拌肉泥,最後整個橋一陣顫抖,腳下劇烈運動,他翻倒在地。
河水陡然湧進頭盔。他趕緊扯掉,一邊沿著傾斜的甲板緩緩行進,直到水深只及脖子的地方。四周吱嘎作響,猶如巨獸垂死的哀嚎。這些船,他恍惚地想,這些船要散架了。損毀的戰艦分散開來,血橋正在瓦解。他剛回過神來,只聽“啪”的一聲巨響,如雷鳴一般,甲板在身下傾斜,將他滑回水中。
傾斜的幅度如此之大,他得用盡全力拉住一條斷繩,一寸一寸艱難地爬回去。
眼角餘光瞥見先前糾纏一起的某艘船已開始漂流而下,同時緩緩自轉,上面的人爭先恐後地跳水。有的佩戴著史坦尼斯的烈焰紅心標記,有的則是喬佛裡的公鹿雄獅紋章,還有其他家族的人,而今這已不重要了。上游和下游都成為一片火海。放眼望去,北方是混戰殺場,掙扎奮鬥的人海上搖擺著一大簇難以分辨的明亮旗幟,盾牆甫一組建,即告崩潰,無數跨著駿馬的騎土殺進擁擠的人群,穿過塵土和泥濘,鮮血與煙霧;在南邊,紅堡高踞丘頂,彈射出點點火球。這不對!片刻之間,提利昂以為自己瘋了,史坦尼斯和城堡如何換了位?他是怎麼渡河到北岸的呢?隨後才意識到由於甲板的轉動,他自己被掉了個頭,因此城堡和戰場換了方向。戰場,什麼戰場,如果史坦尼斯沒有過河,他的大軍在和誰作戰?提利昂實在疲憊,無法弄清其中意義。肩膀疼得厲害,他伸手去揉,這才發現那支箭,然後想起受傷的事。我得趕緊離開這艘船。下游只有一堵火牆,船隻一旦解體,他就會被水流衝去。
一片喧囂嘈雜中,隱約聽見有人喊他。提利昂竭力大聲回應,“這兒!這兒,我在這兒,快來救我!”聲音出口卻變得細小,幾乎連自己都聽不到。他勉強從傾斜的甲板上站起,掙扎著去夠欄杆,刁;料船身陡然撞上另一戰艦,劇烈搖晃,差點掀他再度落水。他的力量上哪兒去了?一定要堅持住啊!
“大人,快抓住我!提利昂大人!”
隔著一片漸漸變寬的黑水,曼登·穆爾爵士站在鄰船甲板上,伸出一隻手來。他的白甲映著黃色與綠色的光,龍蝦護手黏黏地全是血。提利昂顧不得這些,伸手夠去,只恨胳膊太短。直到十指在空中相觸的一剎刀口,他才感到一絲不安……曼登爵士出左手,為什麼……是這念頭令他退縮?還是看見那把劍後的本能反應?他不知道。說時遲那時快,劍尖從眼下劃過,冰涼的碰觸,隨後是劇痛。他像捱了一記巴掌似地別過頭去,撲面而來的冷水是第二記更響亮的巴掌。他胡亂擺臂,尋找可抓的東西”乙知一旦下沉,就再也上不來了。一支斷槳居然給他抓住,他像不捨的情人一樣緊緊抱牢,一點一點往上爬。眼裡是水,嘴裡是血,腦袋陣陣劇痛。諸神賜予我力量,讓我爬上甲板……除了槳,水和甲板,其他東西統統消失。
終於他翻了上去,筋疲力盡地躺平,喘不過氣來。綠色與橙色的火球在頭頂爆炸,於群星之間留下條紋,好美啊。景色維持了片刻,接著被曼登爵士阻擋。騎士是個白色的鐵皮幽靈,陰鬱的眼睛在頭盔後閃光。提利昴一點力氣也使不上,只能像布娃娃般任人宰割。曼登爵土將劍尖抵住他喉頭,雙手緊握劍柄。
突然騎士向左一個趔趄,撞斷欄杆,木頭碎裂。隨著一聲慘叫和水花飛濺,曼登·穆爾爵土消失無蹤。兩船再度相撞,力道如此之猛,整個甲板都跳將起來。有人跪在他旁邊。‘‘詹姆?’’他啞著嗓子喊,差點被滿口鮮血嗆到。除了哥哥,誰會來救他呢?
‘別動,大人,您傷得好重。,’是個孩子的聲音,沒道理啊,提利昂心想。這聲音好像波德。
珊莎藍賽爾·蘭尼斯特爵士將戰鬥失敗的訊息稟報太后,她懶洋洋地轉著手裡的空酒杯,“去對我弟弟說,爵士。”她聲音漠然,渾如事不關己。
“您弟弟很可能死了。”藍賽爾爵士手臂受傷,外衣浸滿滲出的血。他進入舞廳時,許多賓客嚇得驚聲尖叫。“據我們推測,船橋解體時,他和曼登爵士都在上面。沒人找得到獵狗。天殺的!瑟曦,你為什麼讓他們把喬佛裡帶回城堡?國王一走,軍心頓時渙散,成百上千的金袍衛土扔下長矛逃跑。黑水河已被船骸、火焰和浮屍封堵,我們本可守住,如果——”
奧斯尼·凱特布萊克從他身邊擠過來。“目前河的兩岸都在廝殺,陛下。史坦尼斯的大營似乎起了內訌,沒人說得準是怎麼回事,一片混亂。獵狗不見了,到處都找不到,巴隆爵士撤回城裡。河濱被敵人佔領,他們重拾攻城錘,繼續撞擊國王門。藍賽爾爵士說得沒錯,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