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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媛媛手上一頓,輕嘆著將方才燃起的香蓋滅。門被推開,珠簾響動,原是丫鬟茜草進了來。
茜草見謝意閉目休息著,便從一旁對顧媛媛道:“阿鳶姐,蘇老闆來了。”
顧媛媛看了眼謝意,輕聲道:“讓他進來吧。”
蘇涼生所在的戲班子本來是個散人班,剛開始不是太出名日子過得也緊巴。好在他慢慢唱出了名氣,也大有官人家願意捧他,漸漸倒也紅火了起來。正巧趕上謝家要收個戲班子做家班,雖說做散人班子每日裡賺的不菲,但畢竟散人班子不長久,若是沒有權勢人家罩著極容易出事。能被謝家收做家班倒也是件幸事。蘇涼生也深覺在謝家的日子比在外面過得悠然的多,每日裡練練嗓子,時不時出臺戲倒也鬆快。
只是今日裡忽然有個丫鬟說,謝家二姑娘有事尋他,這讓他驚惑不已,正待收整完了準備去赴的時候又被傳話說謝家大爺傳他過去。這一會子二姑娘一會子大爺,讓蘇涼生有些摸不著頭腦。但無論是哪一個蘇涼生都知道不能得罪。
“蘇涼生給大爺見安。”蘇涼生進了屋子後,入眼的是一張巨大的紅木四季屏風,屏風前是一張鋪了翠席的串珠軟榻,榻上坐著的正是謝家的當家人謝意。
謝意今日裡依舊穿著玄色的繡雲紋繅絲外袍,同色綾鍛直裰,墨髮未束只是慣用錦帶攏起。聽到蘇涼生的問安,謝意微微睜開眼睛,一雙瞳孔猶如身上的外袍一般漆黑不見底。
蘇涼生只一眼便垂下頭去,不敢再看。
謝意並不急著讓蘇涼生起來,只是仔細打量著他。見到這蘇涼生後謝意倒也不難理解謝妍為何會心悅這個戲子。蘇涼生的容貌卻是無可挑剔,猶若一塊溫潤的美玉一般,儒雅又翩然。舉手投足間都能入了畫一般漂亮。今日裡蘇涼生穿著一身的月白色的長襟袍,確猶若謫仙,只是臉上的驚慌和眸中流露出的緊張破壞了這份仙人之姿。
“抬起頭來。”謝意出聲道。
蘇涼生心頭一緊,卻不敢怠慢半分,緩緩將頭抬起,正正對上謝意的視線。謝意滿臉的散漫,目光也是有些混混沌沌,這般直直掃在蘇涼生身上。蘇涼生只覺得先是一個激靈,隨後渾身都酥軟了下來。謝意的目光沒有移開半分,蘇涼生心頭猶如小鹿般噗通亂跳。
“蘇老闆來謝家有多久了。”謝意道。
蘇涼生忙回道:“回爺,小的來謝府已有半年。”
謝意點頭道:“在謝府可還習慣?”謝意只是隨口閒嘮兩句,但是這話入了蘇涼生耳朵裡就不是這般了,謝意那是什麼身份,怎麼會閒得無聊來找他隨便說話。此次來尋定時有目的的,只是不知這目的為何。人家是爺是主子,不管問什麼他都要認真答著才是。
這樣一來二去,謝意也算是明白個差不多了,蘇涼生雖容貌張揚,但剛開始倒也顯得是溫吞的,沒有一些當紅戲子清高的毛病,言談間甚是謙恭。待聊得熟了些,蘇涼生也鬆快了下來說話也沒了方才的拘謹。蘇涼生並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說白了就是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他都明白,該拍馬屁的時候也毫不含糊,倒也算得上是長袖善舞的人。其實也正是因為這般他才能順風順水的在蘇州混跡這麼多年還安然無憂,江南多少風流人物,這戲場裡出色的人很多,但蘇涼生能夠坐穩了些江南名角第一人自然不是隻依靠一張漂亮的臉蛋。
謝意傾身拿起前面的茶杯,灌了口涼茶,這蘇涼生確是美貌比女子更甚,只是後來卻漸漸變得作態扭捏,一雙溼漉漉的眼睛含情脈脈,這般媚人模樣著實令謝意不喜。若說生的漂亮之人,謝意不是不曾見過,自家那老三容顏無雙,眉目雖豔麗,神色卻是安然清淡。小和尚空明也是生的好看,眉眼卻是坦然方正。這蘇涼生乍一看頗有仙姿,可舉止卻是妖媚輕浮。
蘇涼生本來拘謹,但細談兩三句後便鬆懈下來,一雙美麗的眸子頻頻在謝意身上打著轉,每一瞥都滿是風情。見謝意只是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目光便更是大膽起來。戲場同歡場,蘇涼生又不是沒有經過事的人。他為戲子這麼多年,世家公子見的多了,其中養小倌的不在少數。他容顏出眾,既然是江南第一名角身後願意撐腰的人自然是有的,這樣人中不免跟他有過這般關係。如今他是謝家的家班子,謝家就是他今後的依靠。謝意是何人?那可是謝家的當家人。若是能討了他的好,還怕會沒有好日子麼?蘇涼生這般想著,心中隱隱有了些激動之感。看向謝意的眼神更是熾熱,依著蘇涼生分析,若謝意並無此之意,這般目光看下去自然會被惹毛。然而眼前的謝意只是嘴角噙笑,散散漫漫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