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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上觀戰的人們神情變得極其專注,他們都見過或者聽說過陳長生在青藤宴上與苟寒食對招的故事,知道這個不起眼的國教少年和通讀道藏的苟寒食一樣,知曉無數山門宗派的劍法,不由有些好奇他會如何應對。
數十道細細的沙線,從各種角度向著陳長生的身體襲去。
沙線之後,是寒冷的劍鋒。
陳長生依然沒有拔劍。
他的手掌握著鞘沿與劍柄,想拔劍亦不能。
他握著短劍,就這樣打了下去。
打的異常乾脆利落,簡潔有力。
根本不像是劍法,也看不出有任何精妙之處,就像是婦人在河邊洗衣服,拿著木槌不停地敲擊著石頭。
看似是平常無奇的一擊,然而當他舉起短劍打落下去的時候,樓上窗邊至少有三位大人物驚撥出聲!
“倒山棍!”
……
……
是的,陳長生用的不是劍法,而是棍法。
他自幼通讀道藏,博覽眾書,進入國教學院後也是日夜讀書不輟,與藏書館裡的修行書籍比較對照,前十四年讀的那些道藏盡數轉換為修行需要的知識,論起對世間各宗派山門學院修行法門的認識,除了苟寒食再沒有人能比他更強。
他修行也極勤勉,短短半年時間,他便掌握了很多劍法與別的修行法門,在青藤宴上,他指導落落和唐三十六戰勝了關飛白和七間,憑的便是這個本事,然而很多人卻忘了,他對那些劍法和修行法門的掌握,更多是紙面上的掌握。
他知道汶水三式應該如何使,連山七劍的順序與角度,這不代表他就能施出汶水三式,隨意一揮便是連山七劍,更不要提他當時洗髓尚未成功,不能修行,便是想要練劍都沒有那種可能性。
他再如何勤奮刻苦,哪怕天賦再如何了得,也不可能在短短數月時間內,掌握那麼多種法門。
想要在劍道上有所成就,至少需要下十數年苦功。
無論是秋山君,還是在青藤宴上證明自己至少會用百餘套劍法的關飛白,都是如此。
別的人會忘記這件事情,陳長生自己不會忘記,他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在劍法上勝過莊換羽或者離山劍宗四子裡的任何一人,就算他能想出剋制對方劍招的招式,也沒有辦法在如此緊張激烈的戰鬥過程裡使出來。
不同階段的修行者,需要不同程度的戰鬥方式。他現在需要一種相對更簡單、更有效的戰鬥方法,他沒有想到哪門劍法可以剋制天道院的道劍,而又是現在的自己能夠熟練掌握的,所以他把握著劍的右手下移,同時握住鞘沿著劍柄。
這個握劍的手式便表明,他沒有想過抽劍。
如此一握,短劍便變成了短棍。
他用的是棍法。
倒山棍。
……
……
三聲驚呼幾乎同時在二樓響起。
發出驚呼的是那兩名聖堂大主教以及宗祀所主教。
因為他們識得這種棍法,因為他們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這種棍法。
倒山棍,是國教學院的棍法,相傳創立之初,是國教學院監院用來處罰違紀學生的刑棍。
國教學院已經衰敗了十餘年,這種棍法自然也已經十餘年沒有在大陸上再次出現。
那兩位聖堂大主教是國教新派的大人物,與代表舊派勢力的國教學院天然對立,然而即便是他們,隔了十餘年時間,忽然再次看到在國教內部赫赫有名的倒山棍,依然忍不住驚歎出聲,情緒瞬間變得極為複雜。
薛醒川和徐世績,也是曾經見過國教學院當年風光的人物,只比三位主教稍遲些,也認出了陳長生所用的棍法,神情微變。
……
……
倒山棍是國教學院的刑棍,走的就是粗暴直接的路數,簡單明瞭,目的便是要把學生打倒,打痛。這種棍法看上去沒有什麼道理可言,但實際上隱藏著很多道理,就像國教學院的院規一樣,你根本沒有辦法避開,只能承受。
莊換羽的神情凝重無比,手裡的劍卻沒有慢上分毫。
陳長生的短劍打落之勢太過直接,直接到似乎談不上什麼招數。
看起來,他手裡的劍完全有足夠的餘地搶先刺中陳長生的身體,但陳長生手裡的短劍卻給他一種感覺,如果他這樣做,那麼下一刻無論陳長生受多重的傷,他的劍依然會連鞘而落,打在他的身上。
搶攻,似乎沒有意義,避?似乎避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