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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確實很老了,因為我不像你,為了多活幾年,居然在自己身上弄出如此噁心的手段。曾經的天下第一美人變成現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將來你死後,好意思去見你的那位兄長嗎?”
“你住口!”
黑袍的聲音變得尖利起來,就像鐵針一般,在小山上傳開。
天空裡的那幅畫上,瞬間多出了好些小洞。
“你們這些人沒有資格提起他的名字!”
黑袍憤怒地尖叫道。
下一刻他便平靜了,整個過程顯得非常突然而且詭異。
他沒有被罩帽遮住的臉是青色,加上漸漸浮現的那絲笑容,更加詭異。
“我會殺了你,然後讓哥哥在冥界再殺你一次、殺你無數次。”
商行舟的神情依然平靜,說道:“首先你要能夠殺死我。”
說完這句話,他忽然咳嗽起來,咳的非常厲害,以至於始終挺拔的腰身,漸漸彎成了一棵老松。
小道士扶著他手臂,不停地撫著他的背,眼裡滿是水光,稚聲喊道:“老祖,老祖沒事吧?”
商行舟有些困難地直起身來,擺了擺手。
“看看你這可憐的滿臉皺紋、滿頭白髮,如何還是我的對手??”
黑袍看著他說道:“所以,去死吧。”
去死吧這三個字,一般只會在市井裡聽到,而且說這種話的一般都是潑婦,帶著某種詛咒的意味。
黑袍卻把這三個字說的非常平靜,文雅,因為他沒有詛咒的意思,只是闡述一個即將發生的事實。
他的平靜裡,隱藏著一些不能宣諸於口的佩服,或者說惺惺相惜。
畢竟在過去的千年歷史裡,他與商行舟應該算是兩位最了不起的陰謀家。
只可惜,任何陰謀到最後的實現還是要靠武力,勝負還是要靠生死,似乎稍微少了些美感。
黑袍在原地消失。
再次出現時,他已經來到了車前。
在這兩個畫面之間沒有任何連線的環節,似乎是兩個獨立的事件。
山頂寂靜無聲。
草叢微微下陷,出現幾個清晰的足跡。
黑袍拖出的殘影,在青黃色的背景之前,就像是一把巨筆的筆端,墨汁很是飽滿,直欲做一幅畫,或是草書一卷。
這支筆沒有落在半空那幅巨畫上,而是落在了車裡。
黑袍乾瘦的手指帶著淡青色的光芒,刺向商行舟的咽喉。
……
……
商行舟的眼裡出現一抹憾色。
如先前所言,他與黑袍是世間最出色的兩個陰謀家。
他其實也很想與黑袍交手。
可惜他真的已經老了。
數萬年來,道門修行西流典唯一大成的他比誰都清楚時光的偉力。
十年裡的每個夜晚,他都在感受著生命的流逝與神魂的虛化。
他是國教正統傳人,不願像黑袍那樣使用邪法續命,境界實力也已不如對方。
剛才他想鎖死黑袍的氣機神魂沒能成功,現在便只有等著被黑袍來殺。
他很遺憾,沒能在全盛時期與對方戰上一場,不需要痛痛快快,而是要各出奇謀,無所不用其極地戰一場。
除此之外,再沒有什麼遺憾,比如死亡?
他驅車登山,便是要誘使魔族來殺自己。
能夠誘出黑袍,已經是能夠想到的最好結果。
西寧鎮舊廟外有條小溪,溪裡有很多魚,餘人與陳長生最喜歡在溪邊看魚玩,他最喜歡做的事情卻是釣魚。
不管是錦鯉還是紅線,不拘大或小,無論清蒸還是紅燒,都很好吃。
他是世間最了不起的釣叟,今天自己做了誘餌,誰還能躲得過去?
……
……
秋日當空,正是一天中最明亮的時刻。
黑袍的心情就像陽光一般明媚。
周遭的環境越亮,車廂便顯得越黑。
他的手距離商行舟還有兩尺距離。
他看到了商行舟眼裡的那抹遺憾,也看到了那名小道士驚恐的眼睛。
就在下一刻,他看到黑暗的車廂裡忽然出現了一點白色。
那慘白的、蒼白的究竟是什麼?
不是索命的鬼魂的臉,而是一張白紙?
緊接著,一道凜冽的光芒,破開夜色,斬向黑袍。
無比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