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買下銀河系之前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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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不怎麼快啊！”沃倫揚了揚眉，“也就是說他們至少要航行五個月才能到達最近的有補給的地方。八個月加上五個月，十三個月……這已經遠遠超過了他們以往的航程。我認為他們不餓死，也已經差不多了。藍，你有什麼想法？你覺得他們為什麼要留在這裡，為此寧可和地球人為敵？”

三秒鐘後，機器人平靜地分析道：“我的運算核心告訴我，這裡必定有什麼他們急需的資源。雖然已知克拉克德星人只要需要依靠肉類資源就可以存活，但是也許他們還需要少量別的什麼東西，而那樣東西恰恰只有那片區域才有。為了開採此項資源，他們寧可忍飢挨餓。”

“唔……光年網上有關於克拉克德星人母星的資料嗎？”沃倫在思索了片刻後問。

“沒有。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們的母星已經毀滅。”

“母星已經毀滅……唔……藍，檢索那片行星帶的元素組成。”

“明白。”

藍關掉了控制艙內的三維立體星圖。很快，被克拉克德星人佔領的行星帶的所有顆星體都顯示在了他們正前方的大螢幕上，每顆星球邊上還標註著它們各自的元素組成。

“組成這些行星的最主要成分是鐵和鎳嗎……藍，計算那裡的磁場！”沃倫突然瞪大眼睛，他想到一個猜測。

“資料顯示那片領域的磁場水平較高，不過還在正常範圍內，並不會影響飛船飛行。”

“那現在呢？”

“現在？”機器人露出怔愣的表情。除了少數星體因為自轉的原因會引起大幅度磁場變化之外，宇宙中所有星體的磁場在一段時間內基本都是固定不變的，所以很少有人會想做第二遍磁場檢測。

“我要求檢測那片區域的磁場水平。霞光號上有足夠的裝置嗎？”

“裝置很充足。”藍回到道，“但是飛船的運算能力有限，無法在短時間內計算出整片區域中的磁場分佈圖。我建議用我的主腦進行全速協同運算，這大概需要4分鐘時間。”

“建議透過，開始吧！”

沃倫的話音剛落，藍的表情便停頓住了。在進行全速協同運算期間，他的身體機能會暫時中止。沃倫想了想，從咖啡機裡取來一杯咖啡。他拿著咖啡杯走到藍的身旁，站了一會兒，然後伸出手指戳了戳機器人的臉頰。

連他自己都不清楚這個動作的具體含義。在他的記憶中，藍從未有過如此脆弱的失去功能的時刻。機器人現在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極度模擬的大娃娃，沒有絲毫“活著”的感覺。

有一瞬間，沃倫心底的多愁善感細胞被徹底激發了，他甚至懷疑藍已經死了，儘管對機器人來說“死亡”毫無意義。按照藍的說法，他存在的價值只在於對地球人有用。

纖長的手指連同手掌一起，落到了機器人的臉頰上。

這觸感還不壞。

保留在面板表面的溫度沖淡了沒由來的恐懼感。沃倫稍稍彎下腰，湊近藍的臉。

藍的面板比沃倫更深一些，幾乎和少年的手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如果仔細看，可以發現機器人的膚色非常均勻，就連每一個毛孔的分佈都十分精確。用原子級合成材料做成的面板具備一定的自愈能力，哪怕此刻沃倫用刀片輕輕劃上一道，也能在很短的時間內癒合。沃倫的手掌一點點向下移動，他的拇指最終落在了機器人的嘴唇上。這裡的面板並不會像地球人那樣快速新陳代謝，所以感覺上反而比其他地方更加柔軟平滑。

其實從某種角度來說，藍是真正活著的吧？

沃倫很清楚自己的想法並不是來自於地球人的浪漫主義。他一直把握不好和藍之間的關係。由於機器保姆的故障，他的理解中一直缺乏所有家庭成員的形象。相對的，所有這些本該存在於家庭成員間的複雜感情，都被他抽象成了一種共存和依賴，投射到了藍和霞光號身上。在很久之後，他都沒讓霞光號退役，正是出於這種強烈的感情羈絆。

所以，當藍像一部真正的機器那樣暫時中止功能的時候，他難以避免地產生了一些不安。不過沃倫很快運用他那超乎常人的分析能力，將這種不安徹底排解掉了。

無論別人是怎麼想的，至少在我心中，藍是活著的。

少年的臉上不由染上笑意。

“計算結果已經出來了。沃倫？抱歉，我嚇到你了嗎？”藍沒有理會灑在他身上的熱咖啡，而是從沃倫手上接過咖啡杯，小心地檢視了一下沃倫的虎口。“輕度燙傷。我身上沒有合適的藥品，需要我去取醫療箱嗎？”機器人皺著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