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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現的成了這個。”
“你看到了。”她釋然地攏了攏袖邊,直起身子,說:“我臉上頂著這個,不敢聲張,十幾年間遍尋名醫,也診不出個所以然,最後實在沒有辦法,病急亂投醫,想找巫醫……才有了巫山的事。”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除了毒,我想不到別的可能,可世上為什麼有這種毒。”
溫禾安抿了下唇,這時才觸及到真正該說的,一定要說的話,她抬眼再次與陸嶼然對視,一字一句說得很是鄭重:“它出現的時候會有灼燒之感,有時候受傷,兼之發作得厲害,會出現神志不太清醒的狀況,與那日夜裡一樣。但除了這個,我沒有別的妖化之相,我不會無故失控傷人,不會莫名要殺人,更沒有吞噬的慾望。”
她想說,她和千年前妖化,最終被封在溺海,妖骸山脈的那些人不一樣。
然而信與不信,還是要看陸嶼然自己。
她能說的,能做的,只有這些。
溫禾安眼中澄淨清明,如被泉水沁過,她先盯著地面,看春草的虛影次次被結界之力無情碾碎,再抬頭看陸嶼然,身後長髮被五彩繩虛虛攏著,顯得分外寧靜清和:“不提我與天都,王庭的糾葛恩怨,單論我臉上這道疤,它太麻煩了。”
事到如今,她能看出點陸嶼然的態度。
他沒立刻出手,沒擺審問的姿態,證明他沒想撕破臉皮,如果合作能存續,那剩下的,就是他這些天的失態,氣憤,那些可能不該存在的東西。
溫禾安朝他又走出兩步,原本拉開一點的距離霎時迫近,近到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胸膛氣息的起伏,她仰著頭看他,桃臉杏腮,一片無知無覺的,全然真心為他好的模樣:“陸嶼然,巫山帝嗣身上揹負的東西已經足夠多了。”
陸嶼然沉沉看著她。
溫禾安眼睜睜看著眼前之人瞳色一霎深到極致,半晌,她螓首,吐字問他:“你現在,還生氣嗎?”
還要接著因為江召,因為有人接近溫禾安而生氣嗎。
陸嶼然眼睫垂落,在眼皮下凝成團積鬱的陰影,像蓄水的小水窪。
這三日來的種種事,和三年間那種自欺欺人的滋味沒完沒了的攪合在一起,他試圖理清,理得妥善,卻在將才江召貼近她的動作裡,在她此刻的言語中,忍無可忍地悉數焚盡了。
他甚至感覺有一點火星在眼皮上躍動,或許因為情緒過於洶湧,在胸膛一聲嗤然起伏後卻表現得更為沉斂。他彎腰,將她虛虛挽掛的披帛拾起,眼中雪色甚深:“這番話,你不該在五年前提醒我?”
“怎麼不在同我一起用膳,一起睡覺,一同閉關闖小世界的時候跟我說。”
怎麼不一開始就說清楚,說明白。
——陸嶼然,你千萬別動心,別對我動心。
他肩頭綴著這揉碎的春景,有種荒誕之意,性子這樣淡的人,也被逼得眉心盛霜,喉結滾動,狼狽之意閉眼都沒壓下去。再次掀眼時索性不遮,如此冷眼凝睇自己隻身走最後一步。
這一次,只此一次。
陸嶼然看著她,眼尾凝直,唇抿成線:“溫禾安,現在呢,現在——你要我怎麼辦。”
不若她來教他,怎麼才能永遠噙著天真的笑,對誰都柔軟,不會為了區區幾個不堪的字眼,將她與別人連線得分外親密的字眼神思不屬,徹夜難眠,怎麼看到江召與她相見的訊息時還保持理智冷靜。
怎麼能掐斷想接近她的情愫。
怎麼釋懷,怎麼不生氣。
陸嶼然將自己隱秘的心思和驕傲一同劃開,為此難捱地仰了仰頸,目光落在溫禾安咫尺之近的生動臉頰上。
他無法抗拒,沒有辦法,願意兜住驚天的麻煩,願意往肩上再壓一道責任。
——溫禾安呢,她要如何對待他。
溫禾安在原地靜了靜,她眼瞳本就圓,視線先是落在他色澤薄紅,帶點冷怒的唇上,繼而向上,掃視著他雪白衣袂與烏黑長髮。她彎彎眼,又彎了彎唇,半晌,伸手,指腹輕輕觸了觸他的側頸,被她狠狠咬過的地方,好似在無聲問他,還疼不疼。
涼,又癢,此時此刻,驚心的顫慄。
陸嶼然動作倏的靜默,所有情緒蓄得又深又重。
溫禾安看著他,認認真真,輕聲承諾:“嗯。我知道了,我哄走了巫山帝嗣……我會好好待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