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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將關係鬧僵,畢竟還有交易在身。
眼看著商淮又端了道大菜上來,溫禾安看了看蘇韻之,再看看一無所覺的商淮,以及他那句不知從何得來的“溫柔”“嫻靜”,張張唇欲言又止,最終隱晦地問:“你當真是為了陰官家家主去學的擺渡啊?”
商淮頷首:“自然。我對擺渡之法本身又沒有什麼興致。”
蘇韻之這才終於動了動眼睛,但比起商淮,她對商淮做的這些菜更有觸動,半晌,她決定轉移下注意力,眼神在圓桌邊搜尋了一圈,最終落在唯有的兩個見過面的“熟人”身上。
她拿著筷子輕輕在桌沿一敲,一碰,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很是奇異地“咦”了聲,聲音如珠落玉盤:“……陸嶼然,溫禾安,你們怎麼還沒解契。”
一桌人呆如木雞,噤若寒蟬,商淮眼皮都連著跳動了三下。心想陰官家本家的執事都有點本事在身上這個他知道,高人嘛,總是格外傲氣些,但這話也太不合時宜……太大膽了。
他有點想捂住這位執事的嘴把她悄悄帶走,不然她可能會慘烈死在巫山最高秘笈的雷術之下。
蘇韻之的話落下之後,溫禾安捏著手裡的兩根筷箸,偏頭順著大家的視線去看陸嶼然。
他這次沒再看四方鏡,而是稍抬了頭與她四目相對,眼中如墜片雪,似忍無可忍,每根臉部線條都掛著淺薄霜色,無形之中便可傷人,他不為傷人,只是偏生想將她眼中所有情緒,冷靜的,懵懂的,亦或是同樣不滿,瀕臨失控的都翻找出來。
她直直與他對視,沒有躲避,但並不說話,顏丹鬢綠,雙瞳剪水,那幅模樣好像在無聲問他:
——你要解契嗎?
陸嶼然難以忍耐地垂睫時,瞳色已經比往日更深一些,他指骨抵著桌面,拽著椅子站起來,分明喉間辛澀微麻,聲音依舊透清,撲面皆是凝肅之意:“解什麼?”
丟下這麼一句話後,他起身上樓,沒有半分吃飯的興致。
蘇韻之被兇得摸了摸鼻子,很是忿忿,但想想自己每次好好在陰官家閉關時收到陸嶼然的傳信,那想炸天炸地的心情是一樣的,於是撇撇嘴,哼了一聲,懶得計較。
溫禾安眨了下眼,盯著陸嶼然的背影看了看,絨絮一般的眼睫緩緩扇動,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半晌,她放下筷箸,指腹觸了觸他靠過的椅背一角。
若有所思。
像在遲疑地確認什麼。
“解契”這個詞,好像碰到了陸嶼然的底線,方才他起身的時候,眼裡諸多繁亂的情緒糅雜,戾氣不輕,漫成了海,溫禾安腦海中還有印象,三年前他提結束時看自己的眼神就跟方才一樣。
那個註定無解的難題。
他未經思索,身體卻又好像已經給出了發自本能,難以遏制的回答。
“阿枝。”
過了不知多久,溫禾安緩緩扭頭看向蘇韻之,抿著唇輕聲喚她,語調又輕又認真:“以後別說了。”
蘇韻之叼著根嫩菜心無知無覺看她。
溫禾安瞳仁圓而大,此刻像才擷取到了捧水瑩瑩的新鮮朝露,與人對視時有種要將人吸進去的感覺:“……他很不喜歡聽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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