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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無雙厭惡聽不進好話的人,尤其還是抱有不切實際的天真幻想的蠢人,他看向江召,眼神中和話語中的警告之意同樣濃烈:“等從無歸出來,父親會藉助禁術餘勢,給你個叩開第八感的契機。這機會千載難逢,你若是聰明,一定知道該如何抓住。”
“溫禾安恢復實力之前你沒能捉到人,恢復實力之後就該立刻收手。”
江無雙渾然不明在感情中彌足深陷之人是怎樣的飲鴆止渴,他只覺得煩躁,一字一句說得發自肺腑,毫不留情:“實力懸殊,你往人眼前湊什麼?湊上去又能如何?難不成是想等被打得奄奄一息,用最後一口氣爬到她身邊,祈求她給你個當牛做馬的機會?”
江召深深吸了口氣,眼裡迸出幾根細細的血絲。
江無雙伸手將小劍召回掌心中,細細打量,森森寒芒從吹毫斷髮的刃邊細密閃過。
他沒什麼表情地扯了扯嘴角,也不管江召心裡是如何酸澀輾轉,苦痛扭曲,只兀自丟下吩咐:“還有一事,這次下溺海,你將徐遠思帶上,他得了徐家的一脈真傳,讓他去動轉雙魚陣上的手腳……如何操作我不管,只有一條,最後得將雙煞果‘送’給溫流光。”
是時候讓這位不可一世的高貴三少主叩開那令人聞之色變,無比忌憚的第二道八感了。
如此一來,溫流光心定下來了,天都的心也定下來了。
江無雙看向江召,給出最後的通牒:“不要再有任何愚蠢盲目的舉動,王庭的公子,沒有做到一半甩手不做的前例。你知道自己接觸的都是家族怎樣的秘密
() ,事若不成,只有死路一條。”
三月初,天轉暖,江召此刻呼吸,卻覺得口鼻之中全是驚人的涼意。
他不吭聲,像是真被刺激到無以復加的地步,眼睫悉數垂下,嚴密地遮擋住了眼底翻湧的情緒。自己卻知道,在這種節骨眼上派人聯絡溫禾安,除了遵從難以壓制的本意,何嘗不是在懸崖上踩鋼絲,以此步步試探江無雙的底線,逼他在無形之中透露更多的細節。
為何這樣做。
因為江召意識到自己犯了個驚人的錯誤。
他原本想,只要溫禾安意識到天都的骯髒不堪,與之決裂,自己便能順勢從王庭抽身,與她去過真正意義上逍遙自在的日子。實際上,這一日來得突然而迅疾,他還未施展手段,這兩邊就已是水火不容之勢。
然而沒等來他籌謀著抽身,他就意識到一件事。
王庭有問題。
這話來得可笑,這世間家族,門派,凡是聚權聚財聚人之所,就沒有手腳乾淨的,這些人平素哪個不是表現得正派風骨,大義凜然,實則一抓一把俱是損人利己,陰損喪德之輩。
尋常人就算拋卻良心,窮盡畢生想象,能想到的所有殘忍血腥之事,都只是這等龐然巨物下冰山一角的腐爛齟齬。
出生在這樣的家族,江召早就知道王庭是怎樣的存在,他壓根就沒對這爛透了的“正派”抱有任何期待。禁術,陣法,偷天換日囚徐家滿門,他接手的時候心中漠然無比,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可隨著事態逐漸發展,他隱隱窺見了一張鋪天遮地的巨網,還沒來得及掙扎一下,倏地垂眼,細看四周,發現自己已在網中心,無處遁逃,從容抽身簡直是痴心妄想。
禁術不算什麼。
塘沽計劃不算什麼。
百年前開始佈局謀劃也不算什麼。
但探墟鏡直指溺海,直指無歸之城,在另外兩家都手忙腳亂聯絡陰官本家的時候,江無雙身邊早就有了個看上去匿氣修得十分純熟的陰官。得益於這個,他們還提前下了溺海,接觸到了雙魚陣。
雙魚陣裡有雙煞果,雙煞果與誰的關係最大,不言而喻。
太多的疑慮壓在心頭,別的江召不敢說,但有一點,他而今越發肯定。
算上這次,江無雙曾兩次跟他挑明瞭說天都的繼任者一定得是溫流光,溫禾安失權被廢一事,王庭亦在背後助力推動,但是按理說,這不應該,這不符合常理。
溫流光與溫禾安不論是誰上位,對王庭來說,有何差別?
畢竟,再如何費盡心思操縱,天都的繼任者也不可能是王庭的人,也不可能姓江。
思來想去,唯有一個猜測可以解釋。
——他們捏著,或將要捏著溫流光絕對致命的缺陷和弱點,如此,送她青雲直上,穩佔天都又如何,繩索拽在自己手中,不論什麼時候想扯她下來都易如反掌。
這只是個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