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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捧著畫像退出房內。
荀豁事情辦完,從畫中世界抽離,面對陸嶼然,又恢復了拘謹畏懼的態度,半刻都不敢多留,帶著小童子一溜煙地退下了。
見閒雜人都出去了,商淮將桌子敲得響噹噹的,道:“來吃飯了。”
“二少主,這次沾你的光,我們已經很久沒吃過熱飯菜了。”商淮擺擺手,菜一道接一道擺上桌,還有女使乖覺地收拾好紙筆,擦去墨漬,又添了張梨木椅。
溫禾安提著裙襬落座,聞言表示理解:“我上歸墟以前,也是一隔許久才會解解饞。”
他們三個人,點了五道菜和兩盞糕點,都是酒樓嚐鮮的招牌,擺盤樣樣精緻玲瓏,但分量很少,正好夠他們的份。
誰知中途商淮舀湯時手掌不小心撞了下陸嶼然,他抑制不住皺眉,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溫禾安和商淮齊齊看向他。
商淮意識到什麼,無語至極,他給自己夾了筷魚肉,恨恨道:“你就這麼過一輩子吧,我看誰能受得了你。”
他看向溫禾安,問:“他以前也這樣?”
溫禾安好笑地點頭:“對,比現在還嚴重點。”
陸嶼然正在四方鏡上撥動的手指微不可見頓住,半截削瘦指骨壓在桌面上,眼皮往上壓出兩道褶皺:“沒別的話聊了?”
商淮挑出魚骨,率先換了話題:“我覺得這家的糕點不怎麼樣。”
說話時,溫禾安正愁眉苦臉地咬下最後一口翠玉豆糕,她將太過馥郁的濃香嚥下去,含糊應和:“五味杏酪鵝也不好吃,好像沒中和好,有點膩。
”
“以後讓陸嶼然做。”商淮三言兩句將自家陣營的底細都抖出來:“他做葷食很有一手。”
溫禾安很是驚訝(),沒想到陸嶼然還有這項技藝。
她撐著兩腮歇了口氣?()?[(),在燈下看那個據說廚藝了得的帝嗣。他正低著頭看四方鏡,對外人的詫異恍若未覺,毫不在意,分明坐在最熱鬧的人間煙火味裡,這種氣息卻好似與他分毫不沾。
溫禾安突然想到什麼,她拿出自己的四方鏡,先遞給商淮,道:“商公子要不要留一道氣息,方便後頭隨時聯絡。”
本身給她準備新的四方鏡,也是這個用意。
商淮很爽快地在四方鏡裡面輸入了一道靈力,看了看空白的介面,挑挑眉,很是意外:“我是第一個?”
“是。我才拿到手,剛開始用呢。”
溫禾安接回四方鏡,想了想,還是遞給陸嶼然,問:“帝嗣要不要也存一個?”
一般來說,沒有公事上的交涉,尋常人很難有那個面子能和陸嶼然用四方鏡聯絡上。
但再怎麼說。
她該表示的還是要表示。
陸嶼然單手壓著那片單薄的鏡面,掌面下溫度冰涼,溫禾安和商淮不知道為什麼有那麼多話,你一句我一句有來有回。
溫禾安很愛笑。
什麼情況下都笑得出來,配上那張柔婉靈秀的臉,純甜似蜜,天然有種滌盪所有低落情緒的本事。
陸嶼然不是沒有自我剖白過——就算他曾經對溫禾安動過心,也絕對談不上多喜歡。
兩個全然對立的世家,兩個同樣危險的人。
他們骨子裡清醒無比,都明白自己的身份。
重重陰謀下的家族聯姻,沒能嚴防死守到底,就已經足夠瘋狂了。
偶爾情緒作祟,他確實記得三四年前的數個深夜,自己回到巫山時,榻上水流般鋪開的烏髮。
她霸佔大半張床,睡得無知無覺,又或者說,聽到了動靜,但一點自覺都沒有,佔據的地盤分毫不讓。
他只好冷著臉去推她:“溫禾安,別裝。會不會往裡挪點?”
溫禾安眼睫柔軟得像一團鵝絨,幾經顫動,但不理人。
他只好壓著一身火氣和冷意,傾身將人捲了丟到裡邊,甚至還要因此和已經養足精神的人去外面院子裡開始一場“床榻爭奪戰”,外面的石桌石凳全部碎為齏粉,三兩天就要換一回。
每當那個時候。
他就真心實意覺得困惑,究竟都是哪些人在說她脾氣好。
可叫人意外的是。
明明外面數不勝數的地方可以歇身,帝嗣回到巫山的次數仍是越來越多。
陸嶼然第一次知道,再難改的習慣,被人一通亂七八糟,無所顧忌地攪和,也能有所改變。
同一張榻上躺久了,在某個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