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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老師,您找我?” 孫洙推開琴室的門,話音未落,人先呆了。 她輕輕地走向方言。她的腳步,就像是踏在歲月的節拍上,踩著記憶的印記。 “方老師,這間琴室,它還在?”孫洙喃喃,又像是在問自己。 這間琴室,這間琴室呀,它哪裡是琴室,是她的少女時光! 六歲時她離開家上了一家寄宿學校,半月才回一次家。每次回家歸校,都是哥哥騎車來接她送她。她坐在後座,摟住哥哥地腰,享受著一路的親情。 她把她的頭,貼在他並不寬闊的背上,感受著他騎車的力度。她希望自己輕一點兒,來減輕他的負擔。學校的門口,是他們分別的地方。每次,他都要待上幾分鐘,瞅著她往前走。她每次回頭,都能看見他還在原地站著。她慢慢地走,慢慢地走,可路就那麼長,再回頭,終於,相互看不見。 她十歲的時候,喜歡上了古箏,哥哥把她送到了方周琴行。在哥哥與方老師談的時候,周老師領著她來到這個琴室。那是她第一次來。 那時的擺設跟現在一樣。簡簡單單,沒有多餘的裝飾和物品。一架鋼琴,一架古箏,還有一些曲譜的書籍。她們倆人走進去,孫洙覺得打擾了房間的孤寂。 她的閒暇,大部分都耗在了這裡。 在這間琴室裡,周老師給她授琴。她會先示範一遍,然後讓她試彈,再細心地指點她。有時候,她就坐在旁邊,看她彈。 她彈琴的姿態優美自然,如詩如畫。從她指間流出的樂音婉轉悠揚,不似人間之樂。她用樂音創造了一個獨特的世界,魅惑著她。她不自覺地模仿著,沉浸在她的世界裡。她似乎忘了哥哥,忘了自己的家。忘了煩惱,忘了思念,忘了精神的傷疤。天地之間,唯餘她和她。 有時候,方老師也會加入進來。他的樂音雜在她的樂音之中,那是一種完美的契合。 這是屬於他們三個人的琴室。他的學生,還有她另外的學生,都沒有在這裡授過課。在這裡,她就像他們愛情的見證者。或者,是他們的親人,他們的小妹,他們的女兒…… 他們相依相伴,大概有七年時間。哥哥上大學,哥哥出國,陪她長大的,就是她在琴行的兩位老師。這份陪伴,已似親情。 如今,方老師孤寂地坐在鋼琴旁。這個琴室,缺少一架古老的箏,缺少一個彈箏的人。 良久,方言終於開口。 “琴行重灌的時候,我對周平說,其他的隨她折騰,唯獨這間琴室,不能動。我怕你周老師把自己丟得太久,忘了曾經的溫馨。我要給她留著歲月的念想。” “方老師!”孫洙有些想哭。但她弄不清,是她在懷念周老師,還是心疼懷念著周老師的方老師。 “可是那一天,我到這裡,發現周平在指揮工人拆這個琴室的門。我衝上去擋在了門前。周平勸我,我不聽,還指責她不守信用。這時,大廳吊頂有一塊兒忽然塌落,砸到了我的頭上,頭上立刻見了血。可是我還是固執不動。周平叫來救護車,她不鬆口,我也不坐。僵持一會兒,她說,她答應了,讓我去治療。我信不過她,但我的意識有些模糊,被拉走之前,我還是給她留了話。那間琴室就是我的命。琴室沒了,我的命也沒了。她要不信,就試試看。” 孫洙的淚終於流下來。她確信,這次,她的淚,是為方老師而流。 “我終於留下了這間琴室。可是,我沒等來你周老師。我把琴室封存了。只有在他離開的那個紀念日,我才開啟,在這間琴室呆上一天。但今年,我提前開啟了。你知道為什麼嗎?孫洙。” “為什麼?” “為你,也為我自己。”方言站起來,“今年的演奏會,我想把它辦成純藝術的盛會,而不是譁眾取寵。我想讓那些年一直在嘗試的藝術手法在大庭廣眾之下得到驗證的機會。孫洙,你願意和我一起嘗試嗎?你在這裡呆過那麼長時間,你是聽過我和你周老師的合奏的,你也可以用自己的角色去體驗那種樂感。” “她的氣息,你感受得到嗎?孫洙。” “我能,方老師。” 孫洙閉上眼睛。周老師的氣息,似乎真的籠上了她。她牽她的手,她朝她微笑,她訓斥她,她看她彈琴的姿態,她聽她的琴聲…… 忽然,一陣鋼琴音響起,帶著歲月的感傷,傾訴著最美的邂逅……相同的音樂迴旋了三次,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覺。第一次是邂逅,第二次是回憶,第三次是逝去,不,不,不是逝去,是永恆。這還是那熟悉的《獻給愛麗絲》嗎?似乎是,又似乎不是,可明明又是…… “你聽出什麼沒有?”音樂停下,方言發問。 “我感覺,我能感覺到,那熟悉的樂音在歲月中跌宕起伏,然後形成一個故事的浮光掠影。它發生了,有人離開,有人在追憶,有人在珍藏,有人已逝去,故事永恆,旋律永恆……”孫洙的眼睛仍然閉著,沉浸在剛才的旋律,努力地捕捉著自己地感覺。 “故事的畫面還有些亂。似乎是兩個不同的故事在交錯,在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