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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飛驚訝道:“你身為皇子,從小學的便是治國牧民之道,怎麼連這個也不懂得?”
揚宇不服道:“哪裡是我不懂?書上只教瞭如何管理他們,卻沒說他們天天是怎麼過日子的,我只知道士人為官,農人種植,牧人畜牧,百工靠手藝,商人靠買賣,可是我一直也沒懂得,一個國家有這些人井井有條地各自謀生計,怎麼還會有窮人了?”
逸飛托腮道:“見你是真不知道啊。哥哥今天就提點你好了。生活在王朝管理之下的土地上,平民要向國家交賦稅,農民要向地主交地租,牧民要向土司交供,百工和商人的材料和販賣的物品是要本錢的啊。這樣算下來,兩頭壓榨,反是平民來養活富足的皇族,窮人餓著肚子餵飽富人。你平日有什麼點心不愛吃,隨手就扔,可是你從不知道,這點心要一個窮人辛苦工作三天,不吃不喝才能買得起,卻到了你的手上。你這一扔的價值,可見一斑。”
揚宇喃喃道:“我時常隨手一扔,就有一個人要餓肚子三天?”
逸飛道:“可以這麼說。”
揚宇生長皇家,從沒聽過這等言語,一時呆住了。第二天兩人上路之時,揚宇眼下隱隱發黑,顯然是沒睡好。
作者有話要說:
☆、第 71 章
兩人從東南向西北穿過鳳凰郡,只見座座空城,越向北接近祥麟,城市建築便越是破敗,待二人行進到離天險雁北關最近的鳳凰城,一開始打家劫舍的歡快,漸漸被沉重的心情取代。
逸飛從來聽家中長輩講,鳳凰城城牆巍巍,百戰不倒,前方雁北關,後方鳳凰城,一向是一夫當關,萬夫莫摧的絕佳搭檔。可今日一見,整個鳳凰城一片焦黑,不忍卒睹。
逸飛和揚宇幾乎在城中找不出一棟全貌完整的房屋,滿城斷壁殘垣。偏偏荒草頑強,在屋頭牆角一叢一叢地長勢茂盛,就算已經在天氣惡劣下變得枯黃,仍然在風中顫悠悠地不斷。地上滿是髒兮兮的布片,仔細辨認才能認出,那是賀翎的軍旗。
這裡作為戰場,當年已經被粗略打掃過,士兵們的盔甲武器,已經無處尋覓,只是街頭巷尾不惹人注目的地方,尚可見森森人骨,無人收斂。青石板路的縫隙中,滲進不少暗紅色的痕跡,已經開始發黑。
終年不斷的風早就吹散了血腥,但現今立在城內,仍然能想象到當時之慘烈。雖然未曾親見戰況,但是這座死城,讓人不由得心中湧上悲哀之情。並不是為誰輸誰贏的國家之爭,而是為戰爭中死難的人們。
那邊高高挑起的酒店招牌,那麼漂亮,在風沙中也不減顏色,想必是一間非常有名的店面吧!這間府邸這麼大,這麼華麗,門前還有下馬石,它的主人到哪去了呢?這是綢緞莊,這是茶葉鋪子,這是個客棧,這是一座很漂亮的青樓呢。
他們本是這城中安居樂業的百姓,他們本該仍然好好地住在這裡。
這道路兩旁本該是臨街小鋪,女店主們倚著門框,隔著街互相閒聊,說一說誰家的孩子夜間哭鬧,說一說今日繡完了的荷包已經掛在了腰間,她們本該應該看著這兩個陌生少年路過,一邊故意大聲說著“好俊的少年郎”讓他們聽到,一邊在他們羞紅了臉後,爽朗地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可是如今,她們都怎麼樣了?是在戰火中喪命於鳳凰,還是隨著人群一起向南方逃離?
這角落中零碎的布片,似是當年的羅裙,它一定很美,美到它的主人愛不釋手,給它細細地燻過了香菸,連衣角都沒放過。
這地上破爛的撥浪鼓,不知是誰家孩子最喜歡的玩具,若是沒了它,夜間豈不是要哭個不停,現在丟掉了,那孩子想不想它?
這顆小棗樹,是這兩年才長起來的吧?真是難為了這顆小棗子,本來應該隨著主人到更遠的地方,卻從包袱中滾落了下來,永遠地留下了。
這邊土中埋著半個信封,是哪位戰士的家書吧?
逸飛心沉得像一塊鐵,眉宇中鎖著淡淡的凝重。忽然楊宇語聲低沉地道:“兩國開戰的時間也不短了……”卻沒有下半句話。
逸飛嘆了口氣:“天色還早,咱們……往前走走吧,不在這裡過夜。”
兩人沉默地騎上馬,再也不看一眼這座孤寂的死城,打馬奔向北城牆。
此時沒有一絲風,城中一片寂靜,兩人也毫無聲息。北城牆上,當年鏖戰的痕跡更明顯地凸顯出來,似乎在無聲地講著當年的戰鬥。
逸飛本不想停留,此刻卻情不自禁止了坐騎,下了馬,伸手去撫摸那城牆上的累累劍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