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館的武官。保羅六個月前在馬賽的一次與蓋世太保的槍戰中受傷,一顆子彈打掉了他左耳的一大半,但除了他的外表以外,並未造成任何損害。還有一顆子彈打碎了他的右腿膝蓋骨,讓它再也無法復原,這也成了他轉而開始做案頭工作的真正原因。
與在敵佔區往返奔波相比,這種工作很容易,也從未讓他覺得枯燥。他們正在策劃一次旨在結束戰爭的“霸王行動”。保羅是世界上知道其具體日期的幾百個人之一,而其他大多數人則只能憑空猜測。實際上已經按照潮汐、海流、月相和日出日落時間來確定了三個備選的日子。進攻需要月亮晚一點兒出來,這樣部隊的最初行動就能受到黑暗的掩護,但再晚些時候,當第一批傘兵從飛機上跳傘滑翔時又要有月亮。拂曉時刻需要低潮,好讓隆美爾佈設在海灘上的障礙物顯露出來。在黃昏前也需要一個低潮,以便隨後的大部隊登陸。滿足這些條件的時間段很短,艦隊可以在下週一,即6月5日出發,或者在再下一週的週二或週三。最終要依照天氣情況,由盟軍最高統帥艾森豪威爾將軍在最後一刻敲定。
三年前,保羅可能會拼命在進攻部隊裡爭一個位子,他會技癢難忍,力爭到前線參戰,不齒於待在後方。現在,他的年齡和心智已漸增長,想法也變了。首先,他已付清欠賬,中學時期他當過足球隊的一隊之長,贏過馬薩諸塞州錦標賽,可現在他再也不能用他的右腿踢球了。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自己的組織才能可以讓他遊刃有餘地贏得戰爭,完全用不著親自上陣。
他為自己成為有史以來最大進攻的策劃者之一而激動。當然,伴隨著興奮的還有焦慮,戰役從來不會按計劃進行(儘管蒙蒂有個弱點,一直假裝他計劃的戰役總是能夠按計劃進行)。保羅瞭解他所做的各種錯誤——筆誤、忽略某個細節、不經二次查證便採信的情報——這些都能讓盟軍部隊遭受重大損失。儘管反攻部隊規模龐大,但戰役仍有可能改變方向,一個小小的失誤就能夠打破整個平衡。
今天上午十點,保羅安排了十五分鐘討論法國抵抗組織。這是蒙蒂的主意。他的特點就是注重細節。他認為,要想打勝仗,就要在所有準備工作到位之前儘量避免正面戰鬥。
差五分十點,西蒙?福蒂斯丘走進模型室。他是軍情六處的高階軍官之一。他個子很高,穿著一件細條紋西裝,舉止中帶著一種持重、權威的做派,但保羅懷疑他並不真正瞭解秘密工作是什麼。他後面跟著的是約翰?格雷夫斯,一個神色緊張的公務人員,來自經濟戰爭部,這是負責監督管理特別行動處的政府部門。格雷夫斯穿的是白廳【7】的制服,黑色外套和帶條紋的灰色長褲。保羅皺起了眉頭,他沒有邀請格雷夫斯。“格雷夫斯先生!”他不客氣地說,“我不知道邀請過你參加這個會議。”
“我過會兒跟你解釋。”他往小學生的長凳上一坐,開啟他的公文包,顯得有些慌張。
保羅十分惱火。蒙蒂最討厭節外生枝,但保羅又不能把格雷夫斯從房間裡轟出去。
片刻之後,蒙蒂走了進來,他是一個小個子,長著一隻尖尖的鼻子,額頭上的髮際線很高。兩側臉頰的鬍鬚剪得短短的,在臉上畫出清晰的線條。他五十六歲,但看上去更老些。保羅喜歡他,蒙蒂特別細心,有些人對此很不耐煩,管他叫“老夫人”,但保羅相信蒙蒂謹慎、瑣碎的性格挽救了不少戰士的生命。
蒙蒂帶來一個保羅不認識的美國人,蒙蒂介紹說他是匹克福德將軍。“特別行動處的那個傢伙在哪兒?”蒙蒂突然問,轉身看著保羅。
格雷夫斯說:“他被首相叫去了,並就此轉達深深的歉意。我希望我能做點兒什麼……”
“我看未必。”蒙蒂直截了當地說。
保羅暗暗叫苦。這就是一個全砸,他會因此捱罵的。但這裡面還有什麼事兒。英國人在玩一種遊戲,讓他不明就裡。他仔細地看著他們,在其中尋找蛛絲馬跡。
西蒙?福蒂斯丘圓滑地說:“我大概可以填補這個空缺。”
蒙蒂一臉不高興,他答應過為匹克福德將軍介紹情況,但關鍵人物卻沒有到場。不過他並沒有浪費時間追究這件事。“戰鬥即將到來,”他開門見山地說,“一開始的時刻是最危險的時刻。”保羅想,這次他提到“危險時刻”這幾個字很不尋常。他的習慣是把一切都說成簡簡單單,輕而易舉。“我們要用自己的指尖摳著懸崖,在上面掛上一整天。”或許兩天吧,保羅自言自語著,或許一個星期,甚至更長。“這將是敵人的最好機會,只消用他的長靴子照著我們的手指猛踩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