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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矮的房子裡出來。他眉頭緊鎖,躊躇不決地站在院子裡,四下看著,顯得茫然無措。漢斯問:“他這是在幹什麼?”
迪特爾的心往下一沉。“出了什麼讓他意外的情況。”難道弗立克又把他甩開了?
一分鐘後,米歇爾攀上一段臺階,去敲房門。一個戴著白帽子的女傭讓他進去。
過了幾分鐘他又出來了。他仍然迷惑不解,但已不再優柔寡斷。他朝貨車走過去,上了車,把它掉頭開了出來。
迪特爾罵了一句。看來“寒鴉”並不在這兒。米歇爾跟迪特爾一樣感到吃驚,這一點是個小小的安慰。
迪特爾必須弄清楚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對漢斯說:“就像昨晚一樣,但這次你跟上米歇爾,由我來搜查這地方。”
漢斯打著了他的摩托車。
迪特爾看著米歇爾開著莫利耶的貨車走遠,漢斯?黑塞騎著摩托車,拉開一段距離,小心地跟在後面。當他們開出了視線以外,他就招手把三個蓋世太保叫過來,快步奔向拉佩裡埃爾的房子。
他指著其中兩個人說:“搜查房子,不要任何人離開。”又朝第三個人點點頭說,“你跟我去搜查酒廠。”他領頭進入那座低矮的房子。
在一層有一個大型葡萄壓榨機和三個大桶。壓榨機上很乾淨,葡萄的收穫時節已經過去了三四個月。除了一個老人在掃地外,這裡空無一人。迪特爾發現了一段樓梯,便拾級而下。涼爽的地下室裡更為繁忙,幾個穿藍色工裝的人在翻弄擺在架子上的一排排酒瓶。他們停下來,盯著這兩個入侵者。
迪特爾和那個蓋世太保挨個搜查裝滿香檳酒瓶的房間,這裡的酒有好幾千瓶,有的靠著牆壁堆放著,另一些則瓶口朝下,放在一個特殊的A字形架子上。但這裡一個女人也沒有。
在最後一段通道盡頭的凹室裡,迪特爾發現了菸蒂和麵包屑,還有一個髮夾。他的擔心不幸被證實了。“寒鴉”在這兒過了一夜。但她們逃脫了。
他為自己尋找洩憤的目標。這些工人大概並不知道“寒鴉”的事情,但她們在這兒藏身肯定受到了廠主的許可。他會為此受苦的。迪特爾回到一層,穿過院子,往房子那兒走去。一個蓋世太保為迪特爾開了門。“他們都在前面的屋子裡。”他說。
迪特爾走進這個大房間,裡面的陳設很雅緻,但十分破舊。窗戶上的厚重窗簾多年未曾清洗,地上鋪著一塊舊地毯,還有一張長餐桌和十二把配套的椅子。受驚的家庭僱員站在房間的這邊,其中有開門的那個女傭人,一個看上去像是管家的老者,穿著破舊的黑外套,還有個穿著圍裙的女人,大概是個廚師。一個蓋世太保拿著手槍指著他們。在桌子的另一端坐著一個身形瘦削的女人,約莫五十歲左右,紅頭髮上戴著銀飾。身上穿的是淡黃色的絲綢上衣。她氣度鎮定,姿態高傲。
迪特爾轉向蓋世太保,壓低聲音問:“她丈夫在哪兒?”
“他八點鐘離開家了。他們不知道他去哪兒了。他會回家吃午飯。”
迪特爾仔細看了看那個女人,問:“你是拉佩裡埃爾夫人?”
她面色凝重地點點頭,但並未屈尊開口。迪特爾決定踐踏她的尊高姿態。有些軍官對上層階級的法國人很是尊重,迪特爾則認為這些人全都沒腦子。他決不會去迎合她,走過去跟她說話。“帶她到我這兒來。”他說。
一個男人對她說了幾句話。她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走近迪特爾。“你想幹什麼?”她說。
“一組從英國來的恐怖分子昨天從我這兒逃跑了,她們殺死了兩個德國軍官和一個法國女公民。”
“聽到這個訊息我很遺憾。”拉佩裡埃爾夫人說。
“她們把那個女公民綁上,近距離朝著她的後腦勺開槍,”他接著說,“她的腦漿濺在她的衣服上。”
她閉上了眼睛,把頭轉向一邊。迪特爾繼續說下去:“昨晚你丈夫在你們的地窖裡給這些恐怖分子提供庇護。你能想出任何理由,不讓他被絞死嗎?”
站在他身後的女傭哭了起來。
拉佩裡埃爾夫人受到了震動。她的臉色變得蒼白,一下子坐了下來。“不,請不要。”她低聲說。
迪特爾說:“告訴我你都知道什麼,這樣可以幫助你丈夫。”
“我什麼也不知道,”她低聲說,“他們晚飯後才來,天亮之前就走了。我根本沒看見他們。”
“他們是怎麼走的?你丈夫是不是給他們提供了車輛?”
她搖搖頭說:“我們沒有汽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