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羈押的人們棉衣摞著棉衣穿,依然是坐不住,就想跳。因為跳動著才能感覺到血液在迴圈。
這個南方城市從未遭受過如此冰災天氣,南方監舍的設計理念中也從未因為為了百年不遇而去增設管道暖氣。那常年敞開的風視窗,監視窗又高又大,就是疊羅漢往上頂,也難以用棉被把那窗戶封嚴,就是可以封嚴,卻又是嚴重違反監規。這群無可奈何的人們只能在這種環境下品讀人生的心酸和忍受寒冷的侵襲。
監舍天井上方的鋼筋格子上還吊著幾十根一尺多長的冰凌。呂喬在沒有結冰時洗的一床白床單就一直掛在外面,凍得梆梆硬。同室羈押人要幫著往裡收,誰動那床單她就對誰瞪眼睛。所以那床單就一直掛在外面,像面旗,又像一幅挽幛,被那冰凌子一夜一夜的侵襲和摧殘。
法院的開庭通知也送到了看守所,日期:2008年1月26日上午9點整。
呂喬從邱警官手中接過法院的開庭通知書,照例不看,照例塞到了床墊底下。
沈非先北上,再往東,再坐船,再走國道甚至省道、鄉道和村道,才終於見到了已經沒有了原形的張君毅。
“開庭日期定了?”沈非問。
“定了。”張君毅有氣無力地答。
“我們見見律師吧。”沈非說。
“老鄭看樣子沒幾天了。”張君毅用手在眼角抹了一下。
“趕緊送醫院呀!”沈非站了起來:“走吧,去橘園。”
“先去看看老太太吧,也不行了。”張君毅站起身說。
沈非愕然。緊接著兩人腳步飛快,同乘一輛車往醫院趕去。
老太太已經送進了搶救室,一律不許外人進入。沈非和張君毅站在搶救室門口,望著進進出出的醫生和護士,從大玻璃窗看裡面搶救的情形,那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
沈非摟著一直在哭泣的曉鷺,回想起二十年前呂喬父母對他的恩情;回想起這對從部隊轉業到地方的高階幹部的音容笑貌;回想起自己在他們身邊學到的優良品德;回想起自己回到上海後就辜負了兩位老人的厚愛,直至回想起把呂喬一次次推向了痛苦的深淵,他終於放聲大哭,誰都勸阻不住這個貌似高大而又氣質極佳的大男人。
直到醫生走出來,手拿一張危重病情告知單,要家屬簽字的時候,沈非才止住哭泣,顫抖著手,在單子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兩個小時後,搶救室內的所有設施從呂喬母親的床邊撤離,一床白被單蓋在了呂喬母親的遺體上。
大玻璃窗可以看到所有的情形。此時的沈非卻沒有了淚水,呆呆地望著那床白被單,緊緊地摟著曉鷺。
看守所的呂喬此時卻站起身,來到了她晾了半個多月的白床單旁邊。因為她發現凍得梆硬的床單竟然像被風吹起來一般,來回地晃動著。
心靈感應就在此刻來到了呂喬身旁。她大哭起來,一發而不可收。
下午,諶所長接到了劉大強的電話:呂喬母親去世。
諶所長說:“呂喬從上午開始就沒有停止哭泣,一直到現在還在哭。已經把她又移到了衛生室吊鹽水。”
劉大強懂得呂喬的心。他對諶所長說:“不要告訴我喬哥,啥也不要說。她要哭就讓她哭,能哭就好,就不會憋在心裡生病。”
諶所長的眼眶裡滾動著淚:“放心吧,你喬哥我會照顧好的。”
呂喬母親的遺體直接送進了殯儀館。沈非和張君毅又與呂喬母親的單位以及市老幹局取得聯絡,得知已經由市裡出面成立了治喪小組,一應善後都由治喪小組負責。沈非和張君毅才於第二天下午趕到橘園。
彌留中的鄭東昇終於見到了女兒,見到了沈非和張君毅。一串淚水順著眼角滴淌下來。迴光返照的鄭東昇只清晰地對沈非和張君毅說出了一句話:“收養我的女兒,照顧好喬喬和鵬鵬。”就嘴角、鼻角流血不止,終於溘然長逝,享年四十七歲差三個月零九天。
張姓村主任等一應村幹部請來了醫生,診斷為“心源性猝死”,由醫生開具證明送往殯儀館。
沈非和張君毅忙完了呂喬母親的遺體告別會並等候著遺體火化,然後沈非捧著骨灰盒,曉鷺端著姥姥的遺照,張君毅在一旁護著,劉大強和小強在放鞭炮,一行人把老太太的骨灰送到了呂喬父親的墓穴合葬。
第二天,沈非一行人又來到殯儀館,給鄭東昇穿上了他這輩子都沒穿過的西裝。開了個小型的告別會,只在鄭東昇的遺體旁放置了一個小花圈,左邊的挽帶上寫道:“一生正氣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