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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在某個老人那裡見過鄧重煌的照片——嚴肅,不苟言笑,身材高大健壯,一點都不像地道的廣州人。
真是文如其人,但還是有門!
於是,我馬上再次給老人寫信,記得在那封信中,我一共問了老人十三個問題,其中,竟有“失蹤”和“犧牲”有什麼區別這樣的白痴“問題”。
又過了半個月,老人回信了。
在這封信中,老人第一句話就說,我必須坦率告訴你,在“駝峰航線”上,“失蹤”
意即“犧牲”,“犧牲”也意即“失蹤”,它們是同義語!
八十八歲的老人,寫給我的信,字都是歪歪扭扭、缺胳膊少腿的。老人說,我八十八歲了,耳朵不好,手也發抖
和老人一年多的聯絡,全是在信中完成的。
老人的第一封信:小童,我的朋友:同時收到你兩封來信,禁不住將塵封許久的往事浮現眼前,不是沒話可說,而是要說的話實在太多太多,一下子又不知從何談起。兩天來,想到“駝峰”,想到那段歲月,我就心神不定。今天,終於決定提筆寫信給你
第十九章 一批沒了,再上,再上!(3)
我是在1943年加入中國航空公司,被公司錄用後,馬上送到加爾各答“培訓”,一個月後,即上機飛行。那哪裡是什麼“培訓”,那時的“模擬機”連現在小孩子的玩具都不如,電子顯示什麼的都沒有,就是一個殼子裡面焊了個駕駛杆。而且,我開始飛行後才發現,“模擬機”竟然和我所要飛的飛機內部佈局截然不同。
飛行時,空勤機組規定是應該三個人,即正、副駕駛和報務員,但在1944年之後,情況變化特別大(主要是犧牲),不僅是報務員,連副駕駛都招不到,所以在我的記憶中,總是我和機長兩個人飛
你問我那時飛行最大的感覺是什麼,我現在還能感覺的,就是疲倦,沒日沒夜地飛,既要和天氣鬥,又要警惕日本人的飛機,神經繃得再緊,也有鬆弛下來的時候,一旦鬆弛下來,就不管那麼多了,只想閉上眼睛打個盹。那時就想,摔就摔吧,擊落就擊落吧,兩眼一閉什麼都不知道,也好,就實在堅持不住了。
可畢竟還活著,活著就得飛!
有一次我們從昆明返汀江,起飛時正是黎明日出之際,我們的飛機一路向西,貼著雲頭飛行。我記得特別清楚,我們下面,是一層密雲,雲面不高,雲頭不是平面光滑的,有高低突起部分,太陽從我們後面照射過來,飛機的影子就印在突起的雲頭上。
那時正輪到我休息,機長把杆。矇矓中的我看見一架飛機迎面而來
“要撞上了!”我大喝一聲,緊急拉桿操縱飛機躲避。機長也被我的舉動嚇了一大跳。
可那影子依舊向我飛來,但卻和我總是保持一定的距離。再定睛細看,原來那是我們自己飛機的影子。你看,這都是太疲倦造成的。 你的朋友:鄧重煌 2003年10月29日老人塵封許久的記憶終於向我開啟了。
不久,我又接到了老人的第二封信:小童,我的朋友:你問我遇到過幾回危險,這讓我很難回答,因為每一次飛行,在我們眼裡,都是一次冒險、都是一次賭博,可每輪到誰上,都是沒有二話,背起傘包就走。那個時候大家都知道,國家就剩這麼一條通道,只要是仗還在打,空運就不能停下來,空運不能停下來,就得有人去做。我不去,你不去,總得有人去。作為一個青年人,能在國家需要的時候當逃兵嗎?再說,中航各方面都不錯,不做這個,就失業。
我們在“駝峰”上飛行是不分晝夜的,也不管天氣好壞,24小時都在飛。此時,很多制度已經形同虛設,如何換班也沒有明確規定。原來飛個汀江——昆明來回就應該換班,但因飛行員缺乏,常常是無人來接班,貨物還等待急運,所以只好接著飛下去。
兩名飛行員只好在空中輪流把杆飛行、輪流休息一會兒。
由於任務繁忙,又缺乏機組,我們每個月飛行都在一百四十個小時以上,上封信中說過,我是1943年進入中航的,和那些老駝峰們沒法比,但在“駝峰航線”飛行時間,應該在一千八百個小時以上。我知道,飛“駝峰”的統計是按“來回”統計而不是按時間算。
至於你問我的“最難忘的一次飛行”和“最危險的一次飛行”,就我來說,值得回憶的恐怕不算天氣方面的就不止“一次”。
茲略舉一二:由於晝夜飛行,非常疲倦,可我又偏偏是生性睡眠不好的人,在飛行時,不管多麼疲倦、多麼困,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