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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到一樓去。老城區裡,除了博物館就是餐館,房子都一樣古老,窗玻璃都一樣的哈瓦那藍,飯菜都一樣難吃,但是小樂隊的老人聲音如男童般清亮,唱起被《花樣年華》抄襲的那首《或許、或許》,街上的姑娘穿著粉色緊身褲和粉色抹胸走過,腿長腰仄,屁股和乳房毫不費力地對抗地球吸引力高高翹起,引導你的靈魂飛昇,飯菜的重要性忽然變得很低。
聽說在1959年革命之前,當時的腐朽政府計劃全部推平這個老城區,然後沿著海岸蓋起全新的高層酒店、賭場和妓院,那時候美國還是《美國往事》裡描述的時代,還在禁酒,連續幾年,全美年度黑幫大會,都在哈瓦那召開,對這個城市有大量的吃喝嫖賭抽的需要。1959年革命之後,新政府不喜歡吃喝嫖賭抽,而且閉關鎖國,沒錢對老城動手,又對老東西有起碼的品味和對時間有起碼的敬畏,距離老城一段距離,修了新政府的辦公區。這個老城區,1982年聯合國被定為人類文化遺產。我在老城區海明威常睡覺的“兩世界酒店”喝甘蔗釀的朗姆酒,痴想,這四五百年,相當於中國的晚明和大清,如果一九四九年解放的時候,北京不拆城牆,二環路以內不動,在現在望京的所在建新的政府辦公區,把中南海、北海、什剎海圍成一個像紐約中央公園一樣的巨大城中公園,那麼我們北京的舊城,該是一種怎樣的美麗?和現在哈瓦那的,應該有一拼。
古巴其他的小城比哈瓦那人少很多,但是一樣舊舊的,慢慢的,乾乾淨淨的。城市中間都有一個廣場,中心是花園,野狗晃盪,沒人吃狗肉也沒多少人有富餘的糧食養狗。間或有標語,“不革命毋寧死”,“社會主義好,資本主義糟”,“五英雄歸來”。古巴最近被美國查獲了五個間諜,他們在古巴被稱為五個英雄,逢年過節人民們就到廣場集會、遊行、唱歌、跳舞、泡妞,控訴美帝國主義,呼喚五個英雄歸來。廣場周圍是博物館或是學校和旅遊商店,賣給遊客切格瓦拉鬍鬚飛揚睫毛修長的妖媚照片、HAVANA CLUB朗姆酒和COHIBA雪茄。一盒COHIBA SIGLO V,五支,60外匯券,是普通古巴人三、四個月的工資。給古巴老百姓開的商店裡,貨架上基本是空的,貨一上就空,用不到庫存管理。掃帚和墩布和水桶賣得最快,所有古巴人都愛清潔,都在陽臺上養鮮豔的花朵。
小城裡,老百姓住的房子一般都幾百年了,革命以後就沒修葺過,街道一般都有幾百年了,革命以後基本就沒修葺過,藍天和陽光和一英里外的海灘也都有好些年了,海藍得發黑,時常有姑娘在海灘的藍天下曬太陽,太陽出來,就脫光上衣,太陽落下,就披上上衣,革命前和革命後沒什麼兩樣。飯桌上,大家吃得都一樣,紅豆飯和蔬菜沙拉,過節或是來了客人,有烤豬肉和小龍蝦。街上,老人曬太陽,一般都八九十歲了,抽著自己卷的雪茄,混吃等死,一臉幸福。我要是那麼大歲數了,守著出產世界上最好菸草的土地,我就試試種植大麻,捲進雪茄,抽不完的賣到加拿大。汽車燒劣質汽油冒黑煙,一般都五六十歲了,三十年代的羅爾斯羅依斯,四十年代的賓士,五十年代的福特,撞壞一輛,這世界上就少一輛,和中國四川臥龍的大熊貓一樣。公共交通不發達,出去辦事兒,基本靠當街截車,所以一般一上午只約一件事兒,遲到一兩個小時,沒人奇怪。臉蛋兒和胳膊腿長得不好的,不容易攔到車,遲到三四個小時,也沒人奇怪。而姑娘和小夥子是新鮮的,十五歲行成年禮,十六、七歲,多數已經記不清自己交過多少個異性朋友了,眼睛全都清澈閃亮,聽到古巴音樂,隨時隨地扭起天生的魔鬼身體,跳起SALSA舞,說今天晚上鎮上有新年狂歡,同去同去,說除了海邊就是舞會好玩了。那個新年晚會我去了,就一個破十字路口,一個破四喇叭手提音響放在路口中央,音樂放到最大,幾箱劣質啤酒,早就賣光了,小一千個盛裝的漂亮姑娘和小夥兒,堵塞了三四條街,跳到早上四五點。幾年前,沿著80號高速公路,我從美國的東部開到西部,再開回來,一個月裡,遇到的漂亮姑娘和小夥子,都沒我在古巴小鎮上,那一個晚上遇見得多。
卡斯特羅今年七十九歲了,早幾年就戒了煙,最近還當眾暈倒,他的醫生說共產主義一定能實現,卡斯特羅至少活到一百三。好些人開始談論,卡斯特羅身後如何。沒人能夠萬歲,我知道,卡斯特羅之後,一定有更多的古巴人抽得起COHIBA,喝上HAVANA CLUB。但是,我不知道,舊城的博物館和老房子會不會被改做吃喝嫖賭抽,古巴人開上05年款的寶馬7系列一上午完成五個商務會晤是不是會覺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