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妹找1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酥胸大腿”的報刊,會覺得是對文字的一種怎樣的褻瀆呀?
1996/4/1
關於書的話
馮唐
傳說蒼頡造字的當晚,有鬼哭泣?文字裡藏有被洩漏的天機。文字寫成的書在古時候金貴異常,刻在龜甲獸骨上的《詩經》、《周易》只存在王宮豪宅。寫在羊皮上的一本《聖經》要用去三十隻小羊。那時候,有一本書不異於現在有一輛賓士600或是三桅遊艇。那時候,只吃粗麵包飲清水的僧侶在一豆油燈下讀那金貴異常的書籍,心中虔誠異常。
如今,書不那麼金貴了,省下一頓啤酒,就能捧回來大大小小的一疊。但是我的虔誠依舊。數年前,用一塊駁色的隨形壽山石刻過一方陽文小印:耽書是宿緣。沾了硃砂,鈐在書的扉頁上,紅白分明,觸目驚心。古人講的不錯:寒讀之當之以裘,飢讀之當之以肉,歡悅讀之當之以金石琴瑟,孤寂讀之當之以良師摯友。
讀讀讀,書中自有千鍾粟。魯訊提過的內山書店老闆內山完造,對於在他的書店裡偷書的人從來不管,他曾講過:“愛書的人,他一有了錢,一定愛買書的。現在被偷,就等於放了賬。而且,少僱些人看偷書的,反而省錢。”內山是解人,但是更通達的人會想到:愛讀書,臉皮又厚到肯偷書,身手又好到能偷到書的人,假以時日,不愁大富大貴。
讀讀讀,書中自有顏如玉。身邊的能人比起史書中的英雄,不配提鞋。周圍的名花比起《香豔叢書》中的美人,面目可憎。幾十年前,葉大麻子德輝講:老婆不借書不借。其實,他印過《素女經》,因為有傷風化進過大牢,老婆不借是假,書不借倒是真。拿起一本翻了多年的字典,撫摸油膩潤滑的書頁,想起那一夜,滅了燈,衣服如灰燼般落盡,她的面板在我手掌下潮起潮落。想起北朝尚武少年寫的那首關於愛刀的小詩:“一日三摩挲,劇於十五女。”買來一本新印的詩集,把頭埋進書頁,呼吸間是油墨和紙張的清香,想起那個和自己風花雪月過的姑娘,把頭埋進她的長髮,長髮是否象昨天一樣柔軟?那髮香是否還纏繞在心頭?
讀讀讀,書中自有黃金屋。以書櫥為四壁的屋子,再小,也是我的黃金屋了。讀過三聯出的曹聚仁的書話,文章記不得了,但是記得它的裝幀。素白的封面上除了書名,只有一幀小畫。畫上一書一劍,一燈一碗,畫旁行草小詩:撿書燒燭短,看劍引杯長。想到一種境界,一個地方?天堂。
1995/5/1
女人文字
馮唐
傳說中蒼頡造字,有鬼夜哭。那鬼一定是女鬼。
放下手裡的書,喝一口濃茶。燈檠茗碗之間一陣恍惚,靈感一現:文字如女人。
詩是眼光交會。
羅曼?羅蘭的兩列火車緩慢交錯,不同車上的一男一女隔窗互望,車過人逝,眼神還在;龐德的巴黎地鐵站裡,幾張人面在人群裡忽隱忽現,枯枝上幾片花瓣;杜牧的春風揚州路上,十三歲的小姑娘從珠簾縫間衝他一笑,豆蔻花聘聘嫋嫋豔在枝頭。
散文是淺淺深深地聊天。
小酒吧裡光線昏暗,沒有相思入骨,沒有海枯石爛,手裡一杯“藍色記憶”,眼裡的你簡單而平靜。可以談昔日情網,也可以談小時候的風箏。爸爸老了,時常和他一起洗洗菜做做飯比和一些男孩空談感情更加有益身心。結束時沒有擁抱,也沒有親吻,一聲“多保重”就象聊天的那句開場,“最近還好嗎?”
小說是和女人發展一段關係。
沒寫之前,你會蒐集記憶,會讀主題類似的書,彷彿行房事之前瀏覽幾分鐘成人錄影以產生衝動。你會想象,根據那個女孩的音容品性設想和她相處的日子。但是你永遠不能肯定,不能看清細節。別浪費時間了,有了衝動就開始寫吧。慢慢地,小說的走勢便不再由你控制,它會有一個結局,但是女人是嫁給你還是就此離去,你在發生之前永遠不能知道。
對女人有衝動,便會有話要說,寫下來,就是文字。不用尋章摘句,不用撿詞摳字,這樣的文字自有文采在。對女人的衝動沒了,即使多年培養出的鑑賞力還在,你也只能去做評論家了。拜倫誇張了一點:“誰寫文章不是為了討女人歡心?”但是,他的話有真理在:沒有女人就沒有文字。甚至這個真理的推論也是正確的:沒有某種女人就沒有某種文字。你的情人頭染金髮,已經改名麥當娜,你如何送她一闋《一剪梅》?
1997/3/27
老聃的金字塔原則
馮唐
進了麥肯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