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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出生年月來看,黎宛冰屬於七十年代。無論七十年代的作家如何捱罵,舞臺遲早會被他們佔據。無論他人如何貶低和否認,七十年代的作家沒了太多“苦大仇深”,有了足夠的中西學養,少了條條框框,多了萬卷書萬里路的歷練,後現代新古典,更完整意義上的小說文字早晚會在他們筆下產生。黎宛冰的《人人都說我愛你》是這艱難過程中一步。
2002/2/18
如何成為一個怪物?
馮唐
我羨慕那些生下來就清楚自己該幹什麼的人。這些人生下來或者具有單純的特質。如果身手矯健、心止似水,可以去做荊軻。如果面目嬌好、奶大無邊,可以去做蘇小小。或者帶著質樸的目的,比如詹天佑生下來就是為了修一段鐵路,比如孫中山生下來就是為了搞一場革命。我從生下來就不知道自己該乾點什麼。我把自己象五分錢鋼蹦兒一樣扔進江湖上,落下來,不是國徽的一面朝上,也不是麥穗的一面朝上。我這個鋼蹦兒倒立著,兩邊不靠。
其實很早我就知道我只能幹好兩件事情。第一是文字,我知道如何把文字擺放停當。很小的時候,我就體會到文字的力量,什麼樣的文字是絕妙好詞。隨便翻到《三曹文集》:“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就隨便想起喜歡過的那個姑娘。她常穿一條藍布裙子。她從不用香水,但是味道很好,我分不清是她身子的味道還是她裙子的味道,反正是她的味道。第二是邏輯,我知道如何把問題思考清楚。隨便翻起《資治通鑑》,是戰是和,是用姓王的胖子還是用姓李的瘸子,掩卷思量,洞若觀火。繼續看下去,按我的建議做的君王,都兵強馬壯。沒按我的建議做的,都垂淚對宮娥。
我從小就很擰。認定文字是用來言志的,不是用來餬口的,就象不能花間喝道、煮鶴焚琴、吃西施餡的人肉包子。邏輯清楚的用處也有限,只能做一個好學生。
我手背後,我腳並齊,我好好學習,我天天向上。我誠心,我正意,我修身,我齊家,我治國,我平天下。我繩鋸木斷,我水滴石穿,我三年不窺園,我不結交文學女流氓。我非禮不看,我非禮不聽,我非禮不說,我懷了孟子。我忙,我累,我早起,我晚睡。
但是,我還是忘記不了文字之美。
上中學的時候,我四肢寒磣小腦不發達,不會請那個藍布裙子跳惡俗下流的青春交誼舞。我在一頁草稿紙上送她一首惡俗下流的叫做《印》的情詩,我自己寫的:
我把月亮印在天上
天就是我的
我把片鞋印在地上
地就是我的
我親吻你的額頭
你就是我的
上大學的時候,寫假金庸假古龍賣錢給女朋友買藍布裙子穿。我學古龍學得最象,我也崇尚極簡主義,少就是多,少就是好。我描寫姑娘也愛用“胴體”。我的陸小鳳不僅有四條眉毛,而且有三管陽具,更加男人。
上班的時候,我看我周圍的豪商巨賈,拿他們比較《資治通鑑》裡的王胖子和李瘸子,想象他們的內心深處。假期不去夏威夷看草裙舞,不去西藏假裝內心迷茫。明月如霜,好風如水,我攤開紙筆,我靜觀文字之美。
兩面不靠的壞處挺多。比如時間不夠,文字上無法達到本可以達到的高度。數量在一定程度上決定質量,至少在很大程度上決定力量。比如慾望不強烈,沒有慾望掙到“沒有數的錢”,沒有慾望位極人臣。就象有史以來最能成事的曾國藩所說:“天下事,有所利有所貪者成其半,有所激有所逼者成其半。”我眼裡無光,心裡無火。我深杯酒滿,飲食無虞。我是個不成事的東西。這和聰明不聰明,努力不努力沒有關係。
兩面不靠的好處也有。比如文字獨立,在文字上,我不求名、不求財,按我的理解,做我的千古文章。我不教導書商早晚如何刷牙,書商也不用教導我如何調和眾口、烘托賣點。比如心理平衡。我看我周圍的豪商巨賈,心中月明星稀,水波不興。百年之後,沒有人會記得他們,但是那時候的少年人會猜測蘇小小的面目如何嬌好,會按我的指點,愛上身邊常穿一條藍布裙子的姑娘。
倒立著兩邊不靠,總不是穩態。我依舊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年輕的時候,這種樣子叫做有理想。到了我這種年紀,我媽說,這種樣子就叫做怪物。
2002/6/14
橡皮擦不去的那些歲月痕跡
馮唐
總體上說,和雜花生樹、群鶯亂飛的南方報紙雜誌相比,北京的報紙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