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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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手的腳下,草原是多麼遼闊啊!
沉睡在馬三多身體裡的另一半就在那一刻甦醒了,他像一個貪婪的大孩子,一旦嚐到了蜂蜜的香甜,就會連蜂窩也一起端掉。一旦上了米米那綿軟的身體,不折騰到筋疲力盡他就不肯善罷甘休。
那一天的那一刻,才是馬三多作為男人真正的開始。
那一刻的米米,比馬三多更渴望他把她這碗擱久了的生米做成一鍋熱氣騰騰的熟飯。
老楊沒有因為馬三多已經把生米做成了熟飯就善罷甘休——他選擇了一個恰當的時間,從馬三多的羊群裡趕走了二十隻肥羊。
老楊說:“我肉墩墩的一口子人哩,二十隻羊,哼,算什麼東西!”
那時候正是馬三多把他的羊很不放在心上的時候,那時候即使用所有的羊去換一個肉墩墩的米米,馬三多也心甘情願。
米米挺著大肚子走在村街上,聰明的人都能夠從她臉上看到耀武揚威的意思。馬三多的貪婪成就了她作為女人的光榮與夢想。她把這一切都誇張地聳立在肚子上。她臉上的每一顆斑點都像金子一樣閃著光,生命的律動在她身體裡迴響,時而如波濤一樣衝撞著,時而如清泉一樣寧靜而恬淡地流淌著。一個懷孕的女人是多麼神聖和偉大啊!這個過程被作為母性的米米深刻地體驗著,理解著,昇華著,消融著。這彷彿只是一個瞬間,一顆生命的種子便在她豐潤的子宮裡生根發芽,茁壯地成長起來。生為女人,那一瀉千里的嘔吐是幸福的,雙乳衝撞面板時的緊張和慌亂,也是幸福的。
男人給了女人一滴水,女人就把一滴水變成了山的形狀,而且聳立得那麼陡峭,那樣不可攀登。女人的身體就這樣化腐朽為神奇,用一滴水,成就了一座大山的業績。
女人啊!
馬三多對馬大洋、馬小香和馬小雪他們說:
“你們是不是該叫楊米米媽了?”
馬三多的目光在他們每個人臉上掃了一下,就像用新掃帚從地面上掃過一樣。
馬小香看了馬大洋一眼,又看了小雪一眼,見他們的嘴都緊緊閉著,就什麼也沒有說。
馬三多接著對他們說:
“自從楊米米來到咱們家,你們天天都吃上了香噴噴的飯,你們還不叫她媽?自從她來了,你們的衣裳就再也沒有爛過。自從米米來了,她給你們人人都做了五雙新布鞋。她這樣對你們,你們卻不叫她媽!”
馬三多說完這些話,身子就軟塌塌地蹲了下去,兩隻手把前額撐起來。
馬大洋向前走了一步說:
“爹,我有媽,你不是說生我的媽到城裡去了嗎?我再叫楊米米媽,那我不是有兩個媽了嗎?”
馬小香也向前跨了一步說:
“爹,生我的媽也去城裡了,我再叫楊米米媽,不是也有兩個媽媽了嗎?”
馬小雪最小,她只好向前挪了兩步才和哥哥姐姐站成一排,她只咿咿呀呀含混不清地叫了一聲爹就算了事。她覺得眼前的事情過於複雜,說什麼都不如叫一聲爹好聽。
馬三多仰起臉,目光在眼前撲塌塌散開。他說:
“生你們的媽媽是假的,生了你們她們就跑到城裡過好日子去了。給你們做飯補衣裳梳頭做鞋的才是好媽媽,楊米米才是你們的親媽媽。”
說著話,馬三多呼地從炕沿上站起來揪住馬大洋的耳朵,拉到米米麵前對他說:
“叫媽。”
馬大洋齜著牙說:
“我不叫,我有媽。”
馬三多說:“不叫媽就不要吃她做的飯。”
馬大洋說:“我自己做。”
馬三多說:“糧食是米米種下的,你也不許吃。”
說完馬三多踢了馬大洋一腳,把他拉起來撂到羊圈裡去了。
接著馬小香也被提到了米米麵前。馬三多還沒開口,就聽見馬小香虛張聲勢地大叫一聲:
“媽,快來呀,爹揪疼我的耳朵了。”
米米呆了一會兒,一火棍敲在了馬三多肉嘟嘟的屁股上。馬小雪也走過來叫了米米一聲媽。
米米哎了一聲,眼淚就下來了。
到了第二天中午,馬大洋終於撐不住勁了,扒在羊圈門上大聲喊:
“爹——媽——我餓得不行了,給我一碗飯吧。”
馬三多走過來把幹毛死狗的馬大洋放出來,馬大洋像瘋子一樣衝進廚房,端起大老碗,風捲殘雲般將一碗麵條扒光了。等他把兩天的飯一口氣全吃進肚子裡的時候,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