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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最貧寒成績最出眾的學生。她們跳著級讀書。我的外婆知足常樂:因為她養育了兩個在學業上從不知足的女兒。
3年後,我姨媽的未婚夫從日本留學歸來,瘋找瘋找終於找到貧民窟時,我這位姨媽正亭亭玉立在廣州女子師範學校用功。外婆不但已經近視,而且患上肺病了。
商科出身的姨丈,卻偏偏不喜在生意場中周旋,決心專攻法學,說要當個律師。他家是順德縣的桑蠶大戶,歷代殷實,姨丈又是獨生子,自小就被送來廣州讀書。從日本回來不久,他索性早早完婚,在珠光路買下一幢紅樓,將我外婆一家三口搬了去,熱熱鬧鬧過起日子來。
經歷了3年多窮困生活的媽媽宣佈不要她姐夫養,要自己掙錢讀書。於是一上初中她就給別人小孩當家庭教師;高中時代就管理學校的化學實驗室;進了大學,我母親成為女子籃球隊的隊長,一面攻她的數學理論,一面蹦跳騰挪掙錢花,很瀟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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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常常在夜晚,我握了那節紫竹坐在1幢山邊石上細細想我陳世伯,想一陣,吹一曲,吹一曲,哭一場;倦了時,回家上床苦巴巴盼在夢裡能見他吹蕭論史下圍棋;卻又怎麼也做不出夢來,就更傷心,直覺得有一部份我的命,也隨他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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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對她的小女兒百般放心,不斷交待的,就只一件事——有三種人千萬嫁不得:第一是軍人,因為生死難卜;第二是客家人,因為重男輕女;第三是結過婚已有孩子的,因為後孃難當。所以當母親將畢挺畢挺的父親帶回孃家笑吟吟說大局已定那天,外婆傷心得很:我父親犯足了那三條戒律——他是軍人又是客家人,還已經有了5個兒女。
幸好外婆歷來深信姻緣皆由天作合。當母親輪流著將我的哥哥姐姐從鄉下帶到廣州時,我的外婆,就一個接一個十幾年如一日高高興興照看著孫孫讀書。
外婆告訴我,小哥哥走後不久,她有一天忽然覺得生命快到盡頭。還在姨媽剛完婚時,外婆就說過她一定要在我母親身邊活完最後一段時日,於是就來重慶了。離開廣州之前,外婆拄著棍,獨自在這城市走來又走去,把她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看個夠。她被一輛腳踏車撞倒,跌斷了右腿。住進紅房子後,她依然繼續養傷,天天給我哼兒歌,講故事。
外婆的一日三餐,幾乎全由父親照料。紅房子的老軍官們是從不買菜的,即使到了站輪子的時代,買菜也是家屬與孩子的事。外婆來了之後,我發現父親進了家門常常掏出報紙裹好的一包東西:或是塊骨頭,或是塊肉,有時甚至是半邊雞,然後下廚弄好端去給外婆。有次雲娃子神秘兮兮告訴我:“今天看見你爸在學田灣那個自由市場拿出盒《大前門》跟農民換藕!”我大吃一驚。後來才發現,爸爸就是從那會兒開始戒了煙的。我注意到,他的皮鞋、呢子大衣、絲棉被,甚至那塊帶日曆的英納格手錶,都漸漸變成些我外婆的吃食了。
儘管爸爸極為孝順,我外婆依然有件事不肯原諒她女婿,而且堅決不肯原諒:因為他有次差點把我打死了
從我經常為四哥送饅頭給塔吉雅娜時起,陳書劍就極少露面,後來乾脆沒了人影。他一向如同閒雲野鶴愛來就來愛走就走,所以誰也沒把他的失蹤放在心上,誰料後來竟死了!父親得到訊息,攜我趕去火葬場。我見這位原本顯得仙風道骨的良師益友競死得面如骷髏肚如山丘,不禁跪下哭得肛腸寸斷。他遺下管自制的洞簫,刻著字,是“鍾家一個上好的小孩笑納 書劍”。常常在夜晚,我握了抓節紫竹坐在1幢山邊石上細細想我陳世伯,想一陣,吹一曲,吹一曲,哭一場;倦了時,回家上床苦巴巴盼在夢裡能見他吹蕭論史下圍棋;卻又怎麼也做不出夢來,就更傷心,直覺得有一部分我的命,也隨他死去了。
有天在兩路口纜車站,忽然見個老頭兒吹簫乞食。老頭兒瘦高如竿青竹,還帶著兩個皮包骨頭的女孩。女孩大約五六歲,長得一模一樣。他吹的是《小白菜》,一曲終了又一曲,只是《小白菜》,反反覆覆幽幽怨怨,聽得我發呆。想想,就回家抓幾把米跑出門,見了雲娃子,他問我為什麼眼圈紅紅,我說見了個吹簫老頭,想起陳書劍來,不由心中難過。雲娃子也回他家抓把米,跟我跑去纜車站。
老頭兒問人討碗涼水,和兩個小女孩一起就著涼水嚼生米。老頭兒說是陝西人,原在小鎮上擺付桌椅代寫書信,家有老妻,有兒子媳婦兩個孫女一個孫兒。他兒子是攀懸崖採燕窩的,家中日子原本不錯。自從兒子兩年前失足摔死,生活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