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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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市政府的飯堂依然供應白麵饅頭。爸那份飯票就全買了白麵饅頭,以保證在全家的晚餐中每人有一個。分給四哥的,就一個接一個都跑去樓上那位“紅房子的塔吉雅娜”手裡。哥哥的詩越寫越綿長,他的饅頭卻越變越小巧——因為我那時實在太不懂事,也因為那時我實在太餓,就將層饅頭皮撕得越來越厚女孩依然什麼都不說。直到有一天,她纖纖索手拈起那個被我撕成一顆心形的白麵饅頭下樓去,我才嚇得魂飛魄散發現自己闖了禍,回過神來,趕緊騎上樓梯扶手滑去追她認錯。就眼見她已敲開哥哥的房門又順手關上,就聽見她說:“你的心意我全明白,不要這樣苦自己”我正想敲門進去坦白,她走了出來,我就說:“其實那些饅頭皮”哥就一把捂住我的嘴。
女孩上樓去了。我看著心形的饅頭它被紅房子的塔吉雅娜放在黑色的圓規盒上,顯得很白,很小,只有那麼一點點,又可憐又可愛,我難過得話都說不出。哥哥把我摟到身邊,拿起那顆心形的饅頭默默地,一層一層剝了放進我嘴裡幾天之後,我正在廚房燒紅那根捅煤爐的鐵條準備往四哥的皮帶上扎眼——紅房子的人越來越瘦,大家久不久就要在皮帶上扎個新眼兒出來——哥滿頭汗將我招去他的房間,栓上門悄悄告訴我,他要去一家飯館的廚房做學徒,是考上的,當晚就走。
我提著皮帶泥塑似地呆看著我的小哥哥。
哥說凡考上的,都試工三月。幹不好,隨時叫走;幹好了,3個月後算正式學徒,一個月有6塊錢,包吃包住,還可帶上家屬,每半月在飯館宿舍大吃一頓,飯菜不許帶出門,但隨便吃多少肉哥一邊說,一邊把他的東西往個白藤小箱拿進拿出。
我略微清醒,就一屁股蹲在箱裡怎麼也不肯起來。哥在我身邊坐下,說:“你看家中父母弟妹都餓成什麼模樣了!叫我這當兒子當兄長的如何還能那麼自私只顧自己讀書?”我說我家各人也並不比別人家的餓呀!紅房子好多人家都開始各人鎖上各人的米,蒸飯時,各人吃多少抓多少,放在自己口盅裡,然後大家一起看著放進蒸籠蓋好頂,蒸好後,各人取出自己的口盅採,絕對混淆不了。我家卻絕無此事。雖然各人糧食定量不同,但從無吃多吃少之爭。我家從來東西不上鎖,家裡全交給小弟的奶媽江阿姨管的。而且,按照幹部級別,父親每月有8張優待票,每票一次可以由他帶一個人去政協飯堂吃一頓。雖然每票只可以買到兩肉一碗湯,但乾飯可以任吃,於是去的人就拼命往肚裡填飯,使湯淘著;肉則原封不動拿回家,讓沒去的人分享。我們兄弟姐妹就和母親、奶媽輪流跟爸去吃飯。輪到四哥,他就總說功課緊張不想去,我就總跳起來說“我替哥哥吃”。除了這8張票,還有周末的包子呢!
凡母親從鋼鐵學校回來,必往家裡帶幾個包子,攪得爛爛的不知什麼菜餡裡還會出現肉末!星期天早上,全家就像過大節一樣歡聚在餐桌上,每人就可以分得半個——那可就是l00%的半兩糧,是半兩白麵做的啊!我吃飯風快,不過那時連我妹妹也快起來了。媽媽反而越吃越慢,我吃完自己的就盯著她的。她每次都會說:“媽媽飽了,你幫幫忙好嗎?”就會掰下一角給我。
這時哥卻說:“其實最餓的是媽媽。”我說那怎麼會?誰都知道鋼鐵學校屬一類學校,國家給他們的糧食標準比普通學校高;這不,媽拿回的包子,比市委飯堂的還大。媽媽不但吃不完她那半個包子,還從政協飯堂買回來肉都說不大想吃的。哥說:“妹妹你怎麼這樣傻鋼鐵學校的學生每月32斤糧食定量,每人按規定節約兩斤給國家。但教師定量才24斤,必須節約3斤,能經幾頓飽的?定量中絕大部分是粗糧,包子按細糧賣;我算了算,那些包子恰好用盡媽媽的細糧,她在學校肯定只能吃紅薯、蠶豆和土茯苓了。真不知道媽媽平日是怎麼熬過來的?我夜晚上廁所,好幾次見媽媽正在廚房偷偷用醬油沖水喝。”我聽得冷汗直冒,恨死自己那麼心粗那麼嘴饞。哥說;“其實這不怪你,你還小
我再三給哥哥保證今後絕不叫肚子餓,懇求哥哥千萬別綴學。紅房子我們這一代,個個自視人中龍鳳,當不當得成英雄只好看戰爭機會,但大學的門,是人人都瞅準要進的。哥若初中都不能畢業,父母親不知會氣成什麼樣。
哥不肯。我就說:“你走了,你的塔吉雅挪就沒有饅頭吃了。”哥說他已想好,一去餐廳就拼命幹,一轉成學徒,就向領導提出每隔一天吃兩頓,將定量省給她吃。我痛苦極了哭著說:“不讀書,你就寫不出詩,當不成詩人了啊,哥哥!”哥哥就牽起他的衣襟給我擦淚。過了一會兒,他輕輕說:“想當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