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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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每次都或丙或丁,還被記了許多大過小過。他問我為什麼,我就告訴他我惹的那些大禍小禍。他一面聽,一面捋了長鬚微微笑,末了,還是一口咬定我人品端正。我嘆口氣,說:“老爺爺啊,如果家父能聽見您這番話就好了!”他就哈哈大笑說:“我自然是要將這番話告訴你父親的。”想想,他又說:“咦!你怎麼一口一個老爺爺地叫?我們現在已經是朋友了呀!”我就有點發愁,說一個那麼老一個那麼小,怎麼可以朋友相稱呢?他就笑我迂腐,說“只要意氣相投,自然成得朋友,又跟年齡有什麼關係?”我點點頭。他就說:“既是朋友,你就可以對我直呼其名,叫陳書劍便是。”於是我就叫他陳書劍。他依然叫我“鍾家一個上好的小孩”,那麼長的稱呼他叫起來也不嫌麻煩。我就請他上我家小憩欷,一路上遇見了人,我都介紹說是我的朋友陳書劍,卻見人人眼神狐狐疑疑,似乎覺得我馬上又要揭些什麼鬼出來
爸爸從成都回來時,我正由鄧壁兒陪了坐在1幢山邊,一面想著岳飛“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的意境,一面將洞蕭吹出《滿江紅》的曲牌。爸爸眉開眼笑大步趕到我跟前,說:“好孩兒,好孩兒!畢竟是我鍾家子孫!”
我將洞簫雙手奉還父親,坦白說我原是得了別人指點的,那人是我新交的朋友陳書劍。
父親大吃一驚,急急問道:“什麼什麼?你說哪個陳書劍?!”我就說了我那個朋友陳書劍的樣子。父親先喜後怒,接著沉了臉呵斥道:“放肆!還不改口稱陳世伯?陳世伯是你爸爸至交好友,那名字是你隨便叫得的麼!”
我傻了眼。一邊的劉婆婆就插嘴說:“鍾家伯伯,這就是你的不是了;老婆子親耳聽得那位吹蕭的老哥哥說他是你女兒的朋友,硬讓娃娃叫他陳書劍,怎麼好端端又變了你的呢?”我爸爸顯得啼笑皆非,不過終於還是笑出聲,他向劉婆婆道了謝,就叫我跟他回家。
不一會兒,陳書劍也到了。原來他真的是我爸爸的老朋友。不過從前,總是父親去看他,所以我從未在紅房子見過這位老先生。於是改口稱他陳世伯。我這位陳世伯果然對父親說我品格端正,還說我父母有女若此當終生無憾。我聽了就忍得肚子疼才沒笑出聲來,心中不由替父親難堪。可是,我飛快地瞟一眼父親的臉時,卻驚奇地發現他一絲兒驚奇的表情也沒有。
陳世怕說他剛一見我就知道我是鍾家的小孩,因為我的輪廓像爸爸,而且我手中的那管洞簫,正是他親手做成送給我爸爸的。
這以後,陳世伯來我家,不見爸爸時,就坐了跟鍾家一個上好的小孩談話,直如平輩論交,一點大人的架子也不擺。我家好像他的一片天,一棵樹,他來如閒雲去如仙鶴,自在得很。不過我沒想到那麼巧,半夜三更到學校找我的卻是這位陳世伯。見他一路沉思,我就更為政治老師的死活心焦。
快到大院,陳世伯忽然說:“好孩兒,你也無須過慮,我想那個書生是不會去尋短見的。他既然早已矚意政壇,必於國計民生抱有已見,值諫黨風起,焉有不一吐為快之理?自有史以來,武以兵諫文以死諫久成定律,言未傾盡而禍起蕭牆者,古往今未比比旨是,卻也順理成章。他不會不知,更不可不知。若他決心捨命諫黨,被髮配鄉村已屬萬幸,正好勞其筋骨苦其心智,他豈會自己去死?若他不曾準備諫黨捨命,如今更會愛惜性命也不會尋了短見。”
卻原來是這樣!不管你諫的是什麼,進諫之前反正應該備好棺木,如此一來,僅僅因為這些右派分子敢於死諫,的確已不失人格,我們如此作踐金紹先,倒是顯得行為下流了。
進了家,我從牆上取下雞毛帚,說:“爸爸,我知錯了。”爸爸接了家法問道:“錯在哪裡?”我說:“第一不該錯把下流作高尚,去侮辱金伯伯的人格;第二不該離家不歸逃避懲戒。”說完就去趴在小床咬牙關繃緊肌肉,誠心誠意準備捱打。
爸爸卻說:“這兩件事在你,都是初犯,且已知錯,不打也罷。你記住,永遠也不可侮辱任何人的尊嚴,即使在戰爭中,侮辱俘虜也是缺德的。爸爸給你講過拿破崙的事,他戰敗撤退時竟然敢把無法帶走的傷兵留給追擊他的庫圖佐夫,就是因為他確信那位品格高尚的俄國將軍絕不會侮辱他的法國俘虜。”
就這樣免了責罰,是我完全不及料到的。我站起來,想到金紹先和我的老師,心中就更難過,說:“爸爸,我明天一早就找金伯伯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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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他哈哈長笑,說:“鍾家一個上好的小孩啊,當務之急不是赴死,而是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