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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災樂禍地跑去玩了。我一點也不在乎那些大人如何想我,我只在乎陳書劍,因為他不僅是父親的朋友,還是我的朋友。他自己說的。
那次我坐在1幢山邊歡洞蕭,越吹越窩火,越火越不成調。忽然來了個長眉長鬚的老頭子,問道:“是哪家小孩在折磨一管上好的紫竹?”我正一肚子不高興,就答道:“是鍾家一個上好的小孩在受管紫竹折磨哩!”老頭就笑,說:“好巧的嘴皮兒。”就側了頭看我,看我的蕭。我再不理他,自顧鼓了腮幫子吹,卻總是不成宮商,把個鄧壁兒急得圍著我團團轉。
老頭就去跟鄧壁兒搭話。鄧壁兒就告訴他,我爸為了儘量限制我出去玩耍惹禍,有時會想些稀奇古怪的法子。比如兩天前,就往我手中塞支洞蕭,要我放了學就吹,什麼時候吹出支完整的曲子,什麼時候才可以玩。
父母皆好客。每逢客至,我便端凳斟茶,然後走開。我家規矩是絕不讓孩子參與大人談話的。客人對所我爸不教我吹,也不許我求教於人。我現在正拼命想吹出《蘇武牧羊》,老頭就再看看我,就問鄧壁兒:“你娃娃要學蕭麼?”不等鄧壁兒答話,他又大聲說:“可別學這上好的鐘家小孩,瞧她吹得驢吼狼嚎,哪是什麼蘇武放羊,頂多算是王婆趕雞。瞧老漢教你如何吹。”我見他的比喻倒也貼切,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就橫了簫送到他手上。
老頭子接了蕭對鄧壁兒說:“小娃娃看好,老漢教人,不重複第二次。他說,竹乃草木君子,格調清高。截竹為蕭,是借竹音而表心聲,首先應當口心如一,豈可吹的是漢使高風,想的是頑皮胡鬧!”話說得語重心長,分明是在指責我,我覺得很有道理,不由得站起身來。他就開始講如何運氣,如何換指,講幾句就吹一聲,吹一聲就問一句鄧壁兒“懂了麼娃娃!”鄧壁兒就一面點頭一面使勁扯我的衣角。
後來,老頭子就撿塊山石,正襟危坐,說:“坐姿不正,清氣不順;清氣不順,簫品不正;簫品不正,又如何吹得出蘇武的氣節來?”就略一閉目凝神,開始吹那《蘇武牧羊》。蕭聲清越磊落,令人蕩氣迴腸。一年級暑假期間,父親曾攜我赴新疆見過天山風物;此時此刻,我從簫聲中就領會到那種“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意境。
一曲方罷,我恭恭敬敬對他說:“多謝老爺爺指點。小孩子不懂事,還未及請教老爺爺高姓。”他長身而起,樂呵呵看了我,說:“陳,陳書劍。”就還了蕭,說“你來。”
我細細想想,也吹了一曲《蘇武牧羊》,他就背了手,說:“孺子可教,孺子可教。確是鍾家一個上好的小孩。”就又拿了蕭吹《小白菜》,吹得哀憫悽清,如訴如泣。聽得在1幢門日閒坐的劉婆婆抹淚說:“是哪家伯伯?莫吹了莫吹了,我想起當童養媳的日子來,苦得很哩!”老爺爺就將洞簫還我,說:“我明天這種時分再來。”
看他飄然而去,鄧壁兒就拍起手來說:“這下好了!你可以和大家一起玩了,你爸爸回來也不會打你了!”我爸到成都開會,還要兩天才能回重慶。但我已不想玩”官兵捉強盜“,我迷上了這管上好的紫竹,就挺了腰,仍坐在山邊陶陶然嗚嗚地吹。鄧壁兒也不去玩,她兩手抱了膝,坐在我身邊,奶聲奶氣地跟了蕭聲唱“小白菜呀,地裡黃呀,三兩歲呀死了娘呀”劉婆婆扯衣袖抹抹眼,就回屋去衝碗醪糟蛋,顛著雙小腳端給我們
第二日黃昏,老爺爺果然又來吹蕭。他說我大有長進,並且說我人品端正。我告訴他我的操行評定只有一次甲等,其他每次都或丙或丁,還被記了許多大過小過。他問我為什麼,我就告訴他我惹的那些大禍小禍。他一面聽,一面捋了長鬚微微笑,末了,還是一口咬定我人品端正。我嘆口氣,說:“老爺爺啊,如果家父能聽見您這番話就好了!”他就哈哈大笑說:“我自然是要將這番話告訴你父親的。”想想,他又說:“咦!你怎麼一口一個老爺爺地叫?我們現在已經是朋友了呀!”我就有點發愁,說一個那麼老一個那麼小,怎麼可以朋友相稱呢?他就笑我迂腐,說“只要意氣相投,自然成得朋友,又跟年齡有什麼關係?”我點點頭。他就說:“既是朋友,你就可以對我直呼其名,叫陳書劍便是。”於是我就叫他陳書劍。他依然叫我“鍾家一個上好的小孩”,那麼長的稱呼他叫起來也不嫌麻煩。我就請他上我家小憩欷,一路上遇見了人,我都介紹說是我的朋友陳書劍,卻見人人眼神狐狐疑疑,似乎覺得我馬上又要揭些什麼鬼出來
爸爸從成都回來時,我正由鄧壁兒陪了坐在1幢山邊,一面想著岳飛“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的意境,一面將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