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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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我多是抓著乒乓球拍衝出教室去佔乒乓球桌。課間打球,丟分就算輸,要重新排隊很麻煩,所以參加的人不太多,我卻是凡下課就衝去。誰料這天下午第一節課間休息,我趴在桌上睡著了。鄭可成將我胳肢醒來,笑道:“該不是叫段蟲龍的瞌睡病傳染上了吧?”
平日中午回家,保姆早擺好筷子盛好飯,我端碗就往嘴裡扒,速度又是自小練成,5分鐘後將筷子一放,就開始逗妹妹說話。妹妹依她從託兒所就養成的習慣細嚼慢嚥默默地吃。她愛笑,笑狠了就拉尿。我就想方設法逗她,直到她笑得噴飯彎腰衝去廁所。我又被保姆罵了幾場才作罷。然後保姆又動我以“乖乖妹兒”為榜樣,又威脅說要向爸爸告狀才逼得我上床午睡,天天如是。
原來平日午睡那麼重要,才缺一覺竟讓我趴在課桌上睡著了,然後,我嗅到自己身上也是酸酸臭臭的
下午放學後,我才見段志高拉加班的真本事。他從一個玻璃瓶扯出兩根泡豇豆,給我一根,說:“吃。幹大活要吃點鹹的才有力氣。”他將我帶去一個好長好陡的斜坡下,然後從書包拿條長索出來。那索一端結了個活套一端繫了個鐵勾。接到車後,他走去板車一側,將套斜背在肩,將勾扣了車身的一個鋼環,告訴我,這是正式的拉邊套。然後他將身子儘量俯下,繃得緊緊,人與地面簡直成了兩條筆直的銳角邊,就腳指如鷹爪,摳著這個充其量不超過30度的銳角成之字形緩緩移動。那圈纏著布條的繩索像是鑄在了他古銅色的光背又生生嵌一半進肩膊那人,那車,那遠峰,那近樹,和那條蜿蜒如龍般突然盤進山腰不見了盡頭的黃泥路,濃濃淡淡,漸漸化進暮色,被夕陽融了鏤了,像油畫,像群雕,像史詩的幾行,顯得又樸實又壯美,又悠遠,又凝重。
我沒有資格拉邊套,就和4個小孩另候架大板車,也繃立了身子,推著車屁股一步一聲號子去上坡。待分得溼漉漉的1角錢再下坡時,我連腿肚子都在打抖。段志高說;“回吧。我每天黃昏只拉一個大坡。弟弟一定幫媽媽煮好飯了,我們家的晚餐總是等齊人才吃哩!”早已飢腸轆轆,就趕緊點頭一面將那角錢遞過去。看著那張被汗水浸透的小紙幣,我就知道“視金錢如糞土”這話千萬不可下巴輕輕隨便說。
見我連續兩天不睡午覺,保姆就說要告訴爸爸。我只好中午拼命吃飽睡定,下午放學後才上一大坡。不久我也能拉邊套了。
日子過得真快。轉眼學校裡紅榜高張,公佈少先隊新隊員名單,沒我的份。中隊長把我叫去棵皂角樹下,說:“少先隊的榮譽高於一切,我們不能允許鮮豔的紅領巾戴在一個進過派出所的人的脖子上。”停了一會兒,她又加了句“起碼這一次不能。不過”中隊長的口氣就軟下來。把一隻手放在我的肩上說:“組織上討論過,覺得你其他各方面的表現都不錯。你千萬繼續爭取進步,再寫一份申請來。哎,你怎麼不說話?你不要太難過呀,你倒是說話呀——”其實這回沒份宣誓也不甚打緊;我覺得嚴重的,是我明知違反校規還拉板車拉得興頭大發,又怎麼敢再去申請?
回家見到陳書劍,他問我為何有點垂頭喪氣,我說想入隊,又放棄不了一件紅領巾們不應該乾的事。我向來視他如知交,講話隨便,就說:“我發過誓不將此事告人,只好也不告訴你。”陳書劍想想,說:“鍾家一個上好的小孩啊,其實這又有甚作難?人生在世,為有所為,必有所不為;你衡量過後,做一件棄一件便是了。”
我想了想,又想了想,說我覺得兩件都很難放棄。陳書劍就搖搖頭,說:“孩兒,當斷不斷,其性自亂,便兩件事都辦不好。”他從我桌上拈枚康熙制錢,正正經經道:“那麼你將正反兩面各託一事,讓老天替你決斷。”說著捏了制錢就要向上拋。我一把揪了他衣袖喊:“世伯莫拋!我知道什麼事不可放棄了。”
我那時早去了重慶市少年宮民族樂隊,專拉胡琴,每個星期大早上都要去集訓。離家之前,母親總是親自打扮我,那天不必穿父親改縫的大口袋小軍裝,而是穿上母親熨得妥妥貼貼的閂麻紗襯衣小花布裙。衣服裙子在陽光清風中濾過,有種乾淨的香味。我雖頭髮短如箭豬,母親總能使手指攏右攏,用根細細的紅毛線給我纏出開花炮仗般神神氣氣一束;再讓我蹬上一雙擦得亮亮的小皮鞋。我總跟母親說練完琴想上圖書館上完圖書館想溜冰,最好中午不回家吃。她就總為我備好一盒飯,飯面齊齊排上4條臘腸。每年初冬,我家窗外就花環般掛了一圈一圈的臘腸,那是媽親手做的,十足的廣東風味,風乾放入米缸直吃到來年入秋。母親將飯盒放進一個小揹包又塞進一個軍用水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