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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她的身體的任何一部分,都不聽從她的使喚了。
身體,似乎是被什麼壓住了,僵硬如鐵,紋絲不動。胸口,悶的很,彷彿被千斤巨石壓住了,連呼吸都沒難以堅持。但奇怪的是,即使她沒怎麼呼吸,也不會感到窒息。是的,沒錯,蘇舒清楚的體會到,自己竟然可以完全不需要呼吸。她似乎有了兩個身體,一個是躺在床上僵硬無法動彈的身體,另一個則是她感覺到的身體,從原來的身體中脫離出來,彷彿是一個毫無重量的影子,又或者是一團飄浮在空氣中的氣體,身不由己地飄來飄去。
難道,這就是死亡後的感覺?自己已經死了?蘇舒悲傷地想。奇怪的是,她並不感到有多少痛苦,只是有點惘然若失。她不甘心,她還沒享受到人世間的情與愛,她還沒有感受到婚姻與天倫之樂,怎麼能就這樣離去?何況,如果真的死了,真的是來到了另一個世界,而這個世界卻如此無序、冷漠、寂靜,連找個可以交流的靈魂都沒有,那豈不是更慘?
絕對不可以就這樣離去!蘇舒也不知哪來的勇氣,集中所有的意志,想要讓自己飄浮的身體回到那個實質的身體中。她能感覺到自己實質的身體還躺在床上,僵硬而冰冷,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無法讓身體聽從指令稍微動一下。感覺就像——就像她的思想與那個身體完全隔離了。
不會的,自己不會就這樣死去!蘇舒累極了,一邊休息一邊思索對策。她記得很清楚,自己是睡著了,怎麼可能會死呢?如果沒死,那麼又如何解釋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呢?
蘇舒的思緒百轉千回,突然間靈光乍現,腦海裡浮出一個故老相傳的詞語——“鬼壓床”。今夜是鬼節,鬼門大開,百鬼夜行。難道,自己的身體真的被孤魂野鬼壓住了?聽說,很多人都有“鬼壓床”的經歷,像她這樣掙扎在生存與死亡邊緣。
蘇舒壯著膽子給自己打氣,不怕、不怕,沒事的,那麼多遇到“鬼壓床”的人還不是醒來了?想到這,蘇舒稍稍安心了些,再次集中意志力來呼喚自己的身體。只是,這次,她改變了策略,不再胡亂用力,而是把所有的精神力都集中在自己的眼皮中——只要睜開了眼,自己就醒過來,一切都會消失!
睜開、睜開、睜開!蘇舒拋掉一切雜念,拼命地給眼皮下命令。一次、兩次、三次不知嘗試了多少次,蘇舒眼珠一轉,眼皮拉開,竟然真的醒過來了。
醒來後的蘇舒筋疲力盡,彷彿死過去一樣,癱軟無力。八月天,正是酷熱的時候,蘇舒卻渾身冷汗,心虛氣短。
蘇舒喘著粗氣,嘗試著動了動手腳。幸好,只是有些疲憊,還是聽從她神經中樞發出的指令的。剛才那場夢魘,蘇舒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心驚肉跳。
她轉動身體,換個姿勢睡覺,從平躺變成側臥。聽說,逃避的“鬼壓床”最好辦法是換個睡眠的姿勢。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現在,蘇舒正對著寢室的窗戶,八月的夜風斷斷續續地從這裡侵襲進來,帶來幾許清涼。蘇舒不喜歡開著窗戶睡覺,她總擔心會有什麼可怕的東西溜進來,比如盜賊。從小,她就是一個膽小的女生,害怕一切陌生人,更別說是那種作奸犯科的小偷與強盜了。在她的記憶中,她睡得最安心的時候是童年外婆的懷抱裡。
但寢室裡的其她三個女生卻堅持要開著窗戶睡覺,說這樣通風,健康。三比一,蘇舒只有讓步。結果,自從她來到南江醫學院讀書後,每晚睡覺時總是疑神疑鬼,休息得很不好。蘇舒一度懷疑自己患上了神經衰弱症,想抽時間去醫院裡做個檢查,卻一直沒抽出時間。
起風了。先是微風,徐徐而至;然後風加大了,迎面撲來;接著是狂風,呼嘯席捲。今天的天氣也有些怪,昨天立秋,公曆卻只是八月初,正是酷暑難耐的時候,不知怎的竟然變得如此陰沉。沒有固定好的玻璃窗在狂風的肆虐下野蠻撞擊著,“咣鐺”直響。
蘇舒跳下床,奮力關好玻璃窗。風狂,明月卻依舊,灰白的月光透過玻璃窗投入寢室,映出淡淡的人影。蘇舒剛鬆口氣,突然間看到玻璃窗上的人影,剎那間整個身體都僵硬住了,目瞪口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本來,玻璃上反射的應該是她的容顏。可是,現在,她所看到的,竟然是一顆極為恐怖的頭顱。她看得清清楚楚,這顆頭顱下面,根本就沒有連著任何肌體。頭顱上面,披著亂糟糟的長髮,遮住了面容的大部分。裸露著的一雙耳朵,竟然血一樣鮮豔的紅色。這個顱頭,嵌在玻璃中,就這樣一直盯著蘇舒,說有多詭異就有多詭異。蘇舒頭皮發麻,一股涼氣從腳底直衝腦門,兩腿軟綿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