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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磁性的聲音說:“那就算了,等一等她醒了再說,醒了再說。你說什麼,你給它們套連衣裙,虧你想得出。“
聽得出兩人是在躡手躡腳往外走,白夜卻起身開了身邊的檯燈,說:“沒關係,我已經醒了。”
兩個女人就站在了白夜的床前,那高挑個兒的手裡拿著一束臘梅,不好意思地對白夜說:“你看你看,想著不要吵你,才睡了兩個鐘頭,還是把你吵醒了。睡得可好?”
看白夜微笑著點頭,葉子就說:“這是得茶的姑婆,我們是來找花瓶的。你只管躺著。“一邊說著一邊蹲下,果然就取出了一隻套著連衣裙的玻璃花瓶。寄草姑婆接過來,三下兩下就剝了那裙子。白夜注意到了,這果然就是兩個裸女跪坐的姿態組成的花瓶底座,淺咖啡色玻璃,一看就是一個有年頭的進口貨。葉子還有點不安,寄草一邊用抹布擦著一邊說:“怕什麼,就在這屋裡放一夜,明天再把裙子套上去不就是了。”
白夜一邊起身一邊悄悄說:“你們家還有梅花,真好!”
寄草說:“是我從家裡院子搞的。暖氣一燻,剛剛開始發出香氣來了,你聞聞。那個奧婊子還盯著我看,我心裡想,我的房子你佔了,你還想佔我的花啊,年腳邊我看你跟誰發威!我反正是破腳梗了,你叫我飯吃不下,我讓你覺睡不著!“那後面幾句話顯然是對葉子說的。
葉子早就習慣了寄草說粗話,她一邊小心翼翼地往那玻璃瓶裡插梅花,一邊說:“真是亂套了,梅花是應該插在梅瓶裡的,梅瓶倒給我砸了,反而用這插玫瑰花的瓶子插起梅花來了。”
“算了算了,你當還是在你們日本啊,什麼真花瓶、行花瓶、草花瓶的,今天夜裡有什麼插什麼,就算是運氣了。”
“我哪裡還有那麼多想頭,真要照我們的規矩,這梅花也排不上2月的。白姑娘你真起來了,你稍稍坐一歇,我這裡弄完了給你沖茶。”
白夜記得得茶對她說過,他奶奶是日本人。此刻她雖然依舊心事重重,但睡了一覺略微好一些,聽著她們的對話,一邊致謝著說不用不用,一邊就插了一句:“我上大學的時候學外事禮節和風俗習慣,說到日本茶道中的插花,好像還記得,從1月開始到12月,每個月都有規定的花的。現在是2月,應該插什麼,我卻記不得了。”
“你是說2月裡應該插什麼花啊,很簡單,茶花。因為2月28日是千利休的逝世日,是這個日子指定的茶花。花瓶要用唐物銅經筒。你知道什麼是銅經筒嗎?就是裝經文的容器。說出來你別有忌諱,經筒是紀念死者的茶會上常用的花瓶。可我們是中國人,我們可不會像他們日本人一樣地來喝茶,我們就用這個光膀子的玻璃花瓶。“寄草一口氣說了那麼多,白夜驚訝地發現,她能把臭婊子和千利休和光膀子這些完全風馬牛不相及的事物說到一塊去,卻不讓人覺得不協調。
門輕輕地開了,杭盼和迎霜也一起走了進來,迎霜手裡捧著一把雪,說:“就用這雪水養梅花吧,奶奶你說好不好?”
杭盼卻輕輕走到白夜身邊,說:“睡醒了?吃點東西吧,我們剛才都吃過了。”她身上有一種非常慈祥的東西,她的睫毛和得茶很像,是的,他們甚至容貌也很相像。
作為一家之主的葉子交代迎霜說,去,到那沒人走過的地方,弄一臉盆乾淨的雪水來,給你白姐姐坐一壺天泉,等爺爺他們回來也好喝。白夜這才想起來沒看見爺爺,才問了一句,寄草就拍拍自己的額頭,說:“看我們剛才弄花把什麼忘了。爺爺讓我們告訴你,他去通知你爸爸你回來的訊息了,好讓你們安心過個年。“
眼前走動的全是女人,連她在內竟然有五個。因為屋裡暖和,她們脫了那一色的黑藍外套,就露出裡面的各色雜線織成的毛衣,五顏六色的,很低眼。她們不管高矮錯落,卻一律的都是苗條瘦削的,但和白夜一比,就比出南北來了。她們寨寨奉賽的聲音,走進走出的身影,彷彿在一霎間把那些殘酷冰冷的東西過濾掉了。這些南方的女人輕手輕腳地做著自己的事情,全是一些瑣事。外面是什麼世界啊,白夜不敢想像自己經歷的事件。她不明白,同樣是女人,同樣在受苦,為什麼她們和她生活得完全不同。她走到窗前,掀起簾子的一角,看著黑夜裡潔白的雪花,她想,她們之所以能這樣生活,正是因為有那些為她們在雪夜裡跋涉的用自己的受苦受難來呵護著她們的男人吧。她說:“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我到哪裡都是添亂的,對不起”
那幾個各忙各的女人直起腰來,沉默地看了看白夜,寄草走過來,看著白夜,說:“我認識你爸爸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