溜溜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摸著自己的肩膀,被綠愛咬過的地方,這會兒又突然痛起來了。
另一個與杭家有著姻親關係的人,在第二天傍晚時分,與這個關押在陳家後花園廂房中的特殊的犯人,也有過一個初初的照面。不過他連一句話也沒有和杭漢說,他就像一個與杭漢毫無關係的陌路人一樣,從他關押的拘留所門口,一聲不響地走過去了。
南京維新政府特派員沈綠村,此次來杭,乃是專門為了配合日方調查杭州市長何措被刺一案。自1938年5月維新政府成立之後,不過一月,至6月22日,維新政府的浙江省政府與杭州市政府,也就同時成立了。市長何措,乃是沈綠村的老相識。這個福建閩侯人曾在日本帝國大學學醫,後來又出任國民政府駐日本和朝鮮等國的總領事及外交部參事。沈綠村與他經歷相似,政治見解也驚人地一致,到末了,繞來繞去,還就是繞到一條道上來了。兩人都以老資格的國民政府要員而理直氣壯地做了大漢奸,自然引以為知己,唱詩祝賀,送往迎來,也是惺惺惜惺惺的。沒想到這市長當了還只有半年,1939年1月22日,竟讓抗日的地下組織給殺了。沈綠村這次來杭,一是調查此案,二也是免死狐悲,憑弔一番。
他是從火車站直接趕到陳家花園的,準備與小腦緊急會晤之後,一起去吃飯。聽說這次飯局又被安排在天香樓,他好像不經意地說:“南京政府方面接到的報告說,正是天香樓一個小跑堂的,在何市長的飯桌上揀了同桌遺下的名片,又取了這名片敲開了何市長的門,結果竟然在何市長家中把他給當場打死了。”
小掘笑笑說:“所以才特意請了沈特派員再到天香樓吃飯,也算是考察現場,也算是身臨其境嘛。”
兩句話一談,沈綠村立刻就掂出這個小憾的分量來了。他在宦海沉浮多年,察言觀色,度人心機,也是早就有了一套識人的本領。他看出來了,這個小掘一郎,乃是一個多疑和難以捉摸之人。這麼想著,他就去了一趟洗手間,果然就見嘉喬尾隨而來。
沈綠村和嘉喬之間的關係,本來也是夠微妙的。按理說,沈綠村沒有理由不仇恨他——他妹妹綠愛的一條命是送在嘉喬手裡的。可是沈綠村就有這種本事,私人恩怨,哪怕比天還大,還是大不過他的權力慾和從政腐。他壓根兒就是一個沒有政治信仰的人,只不過把他家族遺傳下來的全部的經商熱情轉化為從政熱情罷了。當官,當大官,當最大的官,是他的人生目的,也是他的人生過程。把人都聚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分化他們,瓦解他們,再把他們團結起來,然後,再在其中製造新的派別,讓他們再打混仗,弄得不可收拾,然後再由他來收拾殘局,樂莫樂於其中矣。說實話,他本來完全沒有必要投靠維新政府,他在國民政府裡,日子過得也不壞。問題是他以為日子雖然不壞,卻不能夠再發展了。而一個另起爐灶的政府,還將有多少官職在虛席以待啊。就像他當年押寶押在辛亥革命、後來行情又看好蔣家王朝一樣,他現在是吃準了日本人將得未來中國之天下了。既然如此,他為什麼要開罪於日本人的親信嘉喬呢?再說綠愛也已經死了,你再找仇人算賬,死人還是不能復生了。沈綠村當然也為妹妹的慘死難過,這種難過,越離杭州近,越明顯起來。但他能夠把難過埋在心裡,他知道他能夠過得去。當年四一二事變,杭家死的死,瘋的瘋,跑的跑,他作為不可推卸責任者,不是照樣平平安安過來了嗎?
所以從鏡子裡看到嘉喬心事重重的樣子,沈綠村不由得暗自心中一笑,想,還是嫩啊。嘉喬見沈綠村笑了,連忙說:“特派員,如果小掘讓你會見趙寄客,你最好推掉。”
“我見他幹什麼?一個背時鬼,國民政府手裡我都沒想見他,這會兒我去見?得讓小掘知道,這人早就過時了,沒用了。”
“可小掘不那麼看,我是說,他和他之間,有一種我說不清的關係。他們之間的仇恨,誰也想不出有多深。可是我總覺得他們之間還有另外一種東西,不讓我們知道的東西。這件事情我不想多說了,小掘要是知道了會要我的命。我現在急於告訴你的是另一件事情——”
他就湊近了沈綠村的耳朵,把杭漢的事情告訴了沈綠村。
沈綠村再次回到客廳的時候,講話就更加天衣無縫了。他發現小掘一郎也顯得彬彬有禮,他們兩人各自的戒備都顯得旗鼓相當。到天香樓去時他們沒有走前門,走的是後花園的一扇小門。他們路過廂房時嘉喬朝沈綠村看了一眼,可是他沒弄清沈綠村有沒有朝那拘留杭漢的屋子裡看。那天晚上天香樓的飯局,中日雙方吃得其樂融融。沈綠村用日語講了許多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