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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夏中天悠哉遊哉地出了門,走向市中心的一個郵局。郵局左側,設有一個很大的讀報欄,那裡站著不少人在看報。
讀報人中有一個高個子老人,老人穿一套時下流行的黑底暗花唐裝,一頭短刺花白頭髮,腰板挺直,腋下緊夾著一個磨得幾乎發白的人造革檔案包,包內顯得鼓鼓囊囊,像是揣著什麼寶貝。他正盯著《法制日報》觀看,架在鼻樑上的老花鏡,一邊有鏡子腿兒,另一邊用一根線繩勒著。
“這位老先生今兒打算到哪兒上訪啊,又要告誰呀?”夏中天在對方身後冷冷地問道。
老人吃了一驚,慢慢轉問身,看清了來人,便咧開大嘴,不同地回答:“你這金島文痞,滄海名記(妓),今兒也出窩了。”
“今天是新任公安局長親自出面的局長接待日,你‘老天爺’該找她反映問題呀。”夏中天從不放過煽風點火的機會。
“那才叫仰八腳放焰火——等著挨刺哩,誰不知道她和市長是一家人,—個被窩裡睡覺,一個褲筒裡放屁,把這材料給你一轉,就怕又轉到那些糟官手裡,叫你不死也脫層皮,我才不上這個當,還是宋世傑告狀——走著說。”老人說著斜了他一眼問,“你這無利不早起的主兒,今兒到哪浪擺去啊?”
“聽說自然保護區野豬成群,還出了野人,我去采采風。說不定弄出個獨家新聞來。”
“我看你是沒事就靠揭窮人的瘡疤掙錢花,也真成‘雞’了。你看哪,這有一條訊息:上面的欽差真的來了嘿,王八蛋們橫行不了幾天啦。”老人興奮得滿面紅光,說話時聲洪音朗,透著濃郁的鄉土氣。
那張報的報眼上果然登有一條醒目的標題:中央政法委為推動打黑除惡鬥爭,已派出五路督辦組赴有關省區指導工作。
夏中天看完後搖搖頭,有些不以為然。“‘老天爺’,我說你這告狀專業戶該總結總結經驗了,難道不懂得這‘天高皇帝遠,縣官不如現管’的道理?滄海的事終究還得靠滄海辦,你還是得找當地,要是他們還是像過去一樣拖著不辦,你再攔轎喊冤也不遲嘛。”
“我才不信你這套鬼話,”老人把頭搖得像撥浪鼓,差點把鼻子上架的花鏡甩了出去,“就衝你們父子倆,一個給孟船生開綠燈,一個吹喇叭抬轎子,我死在滄海也打不贏官司!告訴你小子,我是猜透了你家老爺子的心思。配—個自己家門兒裡的公安局長,遇事來個八級和泥工全抹平了,就能睡安穩覺了。想得倒美!我偏要把這天給你捅個窟窿,這就找省委書記隆萬民去,他要是也捂著,我就告御狀,我就不信這金島還不是共產黨天下啦!”
老人的手機響起來,只見他從上衣口袋拎出掛著線繩的機子,大聲喊道:“我是耿民,你把車子開過來,對,就在郵電局門口,快啊。”
遠遠地,老爺子預定的紅色夏利車開過來。夏中天看清了,駕車的竟是上次拉他去大船的陳春鳳。
耿民上了車,陳春鳳頭也不回地問道,“民叔,今天是上人大呀,還是公檢法,是省高院哪還是市中院?”
耿民說:“你就是我的輪子,管我上哪,給你銀子就是了。怎麼也成了個包打聽?我倒是要問問你,你當家的傷好了嗎,哎,要沒有傷筋動骨,別老賴在醫院,要是不照規矩來,你老叔可要干預這事嘍。注意紅燈,左拐,咱上省城。”
陳春鳳在十字路口剎了車,從後視鏡中看著耿民說:“甭提煩心事行不,我的天爺,羅海我是不打算和他過了。”
耿民問:“他要是欺負你,俺可幫你打官司,還是老規矩,婦女老幼分文不取,為討公理,包打到底。我這輩子就看不得老實人受欺負,一無權勢,二沒錢,咱不管誰管?可話說回來,像上次你男人那場官司我一直沒鬧明白,就不能幫著你爬堂。你可甭記恨我!”
“民叔,滄海市老百姓誰不知道你是有名的鐵嘴,可當官的卻叫你告狀專業戶。我得提醒老叔一句,官大一級壓死人,你是個平頭百姓,雖說為了討公道,可說不定得罪了誰,暗地裡有人砸悶磚,可真要當心哩。”前方彎道,陳春鳳攥穩了方向盤。
“閨女,你打聽打聽,你民叔一輩子怕過誰,啥苦啥罪沒有受過?‘文革’時捱過整,賣過十年豆腐,討飯告狀,跑了28趟皇城北京,102次的省城東昌,滄海市的大大小小機關的門檻兒都叫我踢爛了。為跑我這冤案,蹲在人家屋簷下度日,躲在水泥筒裡避警察,冷的時候渾身打哆嗦,熱天光著膀子睡在報紙上過夜,為告狀我苦學,成了律師。我是斗大的,不是嚇大的。你民叔兒女大了,一無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