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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態度十分堅決。
《從囚徒到省委書記》荒村28(6)
白剛看吳玉萍心情很壞,決心已下,不好反駁她,可是自己又捨不得燒,便想了緩兵之計,想等她心情好些時候再商量,便說:“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說吧!”吳玉萍說:“我知道你是不想燒,想拖著看形勢,可是咱能看出啥來了?你看不見傳達個最新指示一兩句話甚至幾個字,都講究不過夜。對階級敵人的打擊更講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明天,誰知道明天會有啥變化。你不怕,你也得為咱們這個家為我和孩子想想啊!”說到這裡吳玉萍立即淚流漣漣,“這個家為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呀!眼看咱就不是三口人是四口人了!你怎麼能總想不定那輩子出書,就是不想想我們孩子大人的安危啊!你要再出事咱這個家可怎麼過呀!”她嗚嗚地哭了起來,再也說不出話來。
哭得白剛也心如刀絞,是啊,自己給這個家帶來了多少苦難啊!使一家人受盡了屈辱折磨,物質生活陷入極大的困難,精神上更遭受了巨大的創傷。右派也多了,大幾十萬人,可是陷入這麼大苦難的並不多。
吳玉萍要不是因為自己的牽累,她的境遇不是會好得多嗎?兩人要是都在一起孩子怎麼會遭這麼大的罪呀!當然自己並沒有錯,他一直沒有因為自己不說假話,不作迎合別人臉色的檢討而後悔。自己於心無愧;但是愧對家人、妻子、兒女。
無論有什麼理由,他們的苦難也是自己帶來的,自己難辭其咎啊!重大原則問題要堅持,可是為書稿、筆記、日記這些問題,又何必讓妻子整天提心吊膽呢?就算不出事也不該讓她為這些事整天擔驚受怕了。何況這些東西又的確存在著巨大危險,出事不出事誰也難以預料。他下了決心:“行了,你別哭了,燒!我馬上去燒。”說著便立即去箱子裡把這些東西全找了出來,拿到灶堂口,關上門,添了滿滿一鍋水,在灶膛裡燒了起來。
他一邊燒著一邊就著灶膛的火光最後再瀏覽一下他多年血肉凝結成的結晶。兩部長篇小說的片斷寫在了十幾個筆記本上,這是他多少個不眠之夜在被窩裡偷偷寫成的啊!一部長篇小說的謄清稿在值夜班時耗費了多少心血啊!這是勞改十幾年辛苦的結晶,現在竟然由自己撕成一片片扔進了灶膛付之一炬,真是撕心裂肺啊!可是又有什麼辦法?
最後輪到了這一批日記,日記本各式各樣,從十四歲在中學時起他就記日記,一直堅持到上大學去解放區。去解放區時他是偷偷從學校出走的,被褥衣服等都扔在了學校裡,獨獨把日記偷偷帶出交給一位好友儲存了下來,經過幾年戰火的洗禮,解放後這位好友又完璧歸趙。
在多年的戰亂多次風波經幾人幾次轉手才儲存下來的日記,是多麼難得是多麼珍貴啊!這裡面他十四歲獨自離家和家庭斷絕了聯絡,在經濟十分困難的情況下想盡各種辦法堅持求學,考大學時的挫折風險,他被捕時的情景,都歷歷在目。到解放區即便傅作義的騎兵每天追逐他們,他們只憑著兩條腿和敵人周旋的時候,他也仍然堅持記日記一直到進城到肅反。這些雖經數不清的搜查檢查他還一直一本不缺的保留著,這麼珍貴的資料現在卻不得不在一瞬間化為灰燼。他把裝訂得很結實的日記本一本本撕開,又一本本投入火海,他心痛欲裂,五內俱焚。
他在最困難最痛苦的時候都沒有哭過,這時卻不禁淚流滿面。他燒一會兒日記、稿件,再燒些柴草,使紙灰和草木灰混在一起,免得紙灰順著煙筒飛到外面,飛得滿街滿院引起人們的懷疑。鍋裡的水燒沒了,他就再添水。熊熊大火一直燒了兩個多小時才算結束。
他回到屋裡就像得了一場大病,四肢無力,無情無緒,很想說點什麼使吳玉萍高興高興,可是又覺得無話可說。他想說燒光了,你放心吧!可是一想到這裡又眼淚汪汪,一種悲憤湧上心頭,把這話又噎在了嗓子裡再也說不出來了。吳玉萍看到這情景也很痛苦,便安慰他:“燒了就放心了,留著總是一塊心病。現在咱們一不圖名二不圖利,只圖安安生生過日子,把孩子帶大成人。”
“你以為我冒那麼大風險付出那麼多的心血是為了個人名利嗎?”聽吳玉萍說到不為名不圖利白剛便生氣地反駁了,“我是心裡不平啊!古城那麼多地下工作者犧牲了多少人?死了一茬又一茬呀!青年學生們前仆後繼英勇戰鬥,可是後來有幾個落了個好下場?許多人整成了叛徒特嫌,或者叫歷史不清留個尾巴,多次運動都是重點。我還算是幸運的清白的,歷史問題弄清了,現在又成了右派。你看看現在冀東地下黨又整成了地下國民黨,幾乎所有的人都遭遇了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