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唧一下便跌在了泥水裡,勉強爬著坐了起來,雙手拄地拱了拱想站起來沒有成功,便索性坐在泥水裡,任狂風吹任暴雨淋再也不動了。花班長過去踢了他兩腳:“你幹什麼?耍死狗嗎?站起來給我走!”賈龍一聲不響慢慢地躬起身來,一拱一拱地要起來,花班長衝著他的屁股又是一腳:“你裝什麼蒜,快點起來。”花班長這一腳並不是想折磨他,只是賈龍太虛弱了,一下來了個嘴啃地,趴在了地上,再也不起來了。趙義一看花班長又踢又喊,他又來勁了,也上前助陣。有幾個人也嘰哇喊叫地去折騰他。白剛這邊被死人纏身,眼看那邊又折騰活人,心急火燎,他想喊叫那些人不要再折騰他了,可是那裡有班長帶頭又有隊長在場,他沒法喊叫,便對身邊的人說:“去個人把賈龍攙起來慢慢走,別讓他們折騰了,下著大雨還不快回去。”
天上大雨滂沱,地下道路泥濘。一個人走都不容易掌握平衡,幾個人被一個死人連結在一起,每個人都轉動不靈。一個人跌倒了,其他人也跟著跌倒。連累得死人也不得安寧,也跟著摔跟頭,他們就這樣艱難地行進著。後面龐大的隊伍眼看跟上來了,萬隊長怕被大隊人馬看見影響人們的情緒,便說:“放下,別抬了,先放在堤下面的溝裡雨停了再埋。”人們把死人放下了,但望著高高的大堤,要想下堤坡是很難的,扔下去又心裡不忍,都在猶豫著。
《從囚徒到省委書記》禁地18(3)
“趕緊推下去!”萬隊長命令著。這裡死人多了,病死的,自殺的,被批鬥折磨死的,這算什麼,死就死了,階級敵人社會渣滓死一個少一個,有什麼值得同情惋惜的。現在是儘快把死人弄走,免得後面隊伍趕上來兔死狐悲!人們猶豫著沒人動手。下面是水溝,溝裡水很深。人活著在人牢裡,現在竟忍心把他推入水牢嗎?萬隊長見沒人動手,又說了一句:“推下去!”
花班長為取得隊長好感,便馬上走到白剛跟前說:“把他推下去吧!反正咱也帶不走。”說著便要動手。白剛把花班長一推阻擋了他,但是沒有說話,他不想理睬他。花班長一邊喊著,一邊望著萬隊長:“幹什麼?幹什麼?你沒聽見萬隊長的指示嗎?”顯然是向隊長討好,並希望取得他的支援。說完又要動手推。這時楊樹興、唐玉、何仁山等一些人都圍了上來,和白剛一起阻止花班長推人。花班長見這麼多人幫著白剛反對他,覺得自己太丟臉,又覺得他是有隊長支援的,今天一定要挽回面子,便衝著在一旁觀望的人們喊道:“你們過來呀!把死人推下去!”
“把死人扔下去!”萬隊長也火了。花班長馬上說:“隊長的命令,誰想違抗?”白剛看到這局面僵持下去對自己不利,而且也讓班裡的人們左右為難,必須馬上採取措施,不然一場衝突便要發生了。為了保護史自昭,自己是豁出去了,可是不能讓班裡這麼多人捲入一場是非。這個一向不願違抗隊長命令的人這次是決心不聽隊長的話了,他不理睬隊長的命令,二話不說,彎下腰把死人抱起來,背在了肩上。萬隊長驚訝地說:“你要幹什麼?放下!你背不走的。”
白剛仍然沒有理睬,他彎著腰艱難地向前走。人們一下子愣住了,誰也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手。這樣的大雨這樣的道路,這麼遠的路把死人揹回去簡直是不可能的。可是很快人們清醒了過來,雖然萬隊長嚴厲地制止,花班長看著萬隊長的眼色,也張牙舞爪地想阻擋白剛。人們卻拋開他們跟著白剛向前走。楊樹興、唐玉他們幾個人圍在白剛的身邊,自動保護著防止他跌倒。
梁老概也主動地加入了維護白剛的行列,可是又懷疑地說:“道路這樣難走,怎麼能背得回去呢?”唐玉瞪了他一眼說:“你說怎麼辦?”梁老概倒是好脾氣,誰說他什麼也不生氣。唐玉呲 他以後,也只是無可奈何地說:“唉!我也沒啥好法子。”民心不可違,萬隊長看到這種情況,也覺得無可奈何,只好跟著白剛他們走了,花班長自然也就跟了過來。
白剛以前也背過人,但這次卻覺得異常沉重。活人你背起來,他可以摟住你的脖子,或是扒住你的肩膀,你也可以省點力氣,只是馱著走就行了。死人就不一樣了,東倒西歪,你必須緊緊地從後面摟住他。就這樣他還是一個勁往下滑,好像不想跟你走似的。人們常說死沉死沉的,是不是就是這個意思,越死越沉?白剛本來就瘦弱,在大雨天揹著這麼重的一個死人行走,困難可想而知,一會兒就氣喘吁吁了。淚水、汗水、雨水,從他身上一個勁地往下流。但他仍然咬著牙,一聲不響艱難地走著。楊樹興一直護衛在他身邊,看看他實在太困難了,便說:“還是把他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