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部分 (第2/4頁)
換裁判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以致治。富弼的這份‘疏奏’來自洛陽,也許代表著洛陽一群致仕老臣的共識,已在聖上心中產生了影響”
王安石閉目默然,聚精會神地聽著。富弼畢竟還是那個富弼!富弼死了,但靈魂還活著,皇上健在,但勵精圖治的靈魂失落了。在一場新的風暴面前,這副失落靈魂的軀體,還能維持多久呢?“悽愴江潭”正是一顆無可奈何的心靈在悲嘆啊。世間的事物原本也許就是這樣的:日出日落,潮起潮退,花開花謝,月圓月虧。現時是日落潮退的時日,日出東山,潮起灘頭的年月又在何時呢?他想到身居洛陽的司馬光,低聲插話詢問:
“司馬君實近日如何?”
蔡卞收住對富弼“疏奏”的議論,急忙回答:
“司馬君實仍箝口禁舌,對朝政不置一言。聽說前年老妻病亡,孤獨益深,話語更少,且所患中風偏癱之疾似無好轉,仍然是舉步困難,話語不清,右手不能寫字,然此公亦奇特之人,據說依然蟄居於獨樂園中的釣魚庵,晨昏不歇,用左手執筆,致志於《資治通鑑》的著述。”
王安石閉目而自言自語:
“君實之致志於事業,或為政,或為文,堪稱人表。昔日居群牧司,曾欲傍司馬府邸而築屋,效‘孟母擇鄰’之義,為雱兒延司馬君實為師,惜因忽倏分離而未果。”
王安石微微搖頭,似在擺脫往日的回憶:
“蘇子瞻居黃州情狀如何?”
蔡卞應諾談起:
“兩年前,蘇軾在黃州代滕甫上呈奏表,論西夏事,被王珪、蔡確彈劾為‘訕諷朝政’,因章惇、孫固及三叔(王安禮)為其辯誣而免禍。後‘永樂兵敗’,聖上思蘇軾錚諫之明,起再用之意。今年元月二十一日,聖上召宰執大臣於福寧殿御堂,嘆息而語群臣:‘蘇軾黜居思咎,閱歲滋深,人才實難,不忍終棄’,並欲以江州團練副使徙之。蔡確、張璪默而不語,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王珪以蘇軾‘未知悔改’為由而以為不可。聖上不悅,翌日即出手禮,詔徙蘇軾居汝州為團練副使。此詔一出,朝廷百官紛議,京都文壇雀躍,皆以為聖上欲以蘇軾口無遮攔,耿直敢言之風,掃滌朝廷重臣估寵衰靡之氣”
王安石仍是閉目靜聽。蘇子瞻被寬恕而徙往汝州,皇上之意恐非計於今日,而是意在未來。深沉的思慮啊,未來一個年幼的君王,是需要一個耿直敢言的老臣保駕的,既能夠贏得民心,又可以彈劾群臣,皇上沒有看錯,但願知恩重情的蘇子瞻,莫辜負皇上的所託。他閉目伸出手來,摸索著端起酒杯,默默地為蘇軾喝下了一杯祝福酒。
蔡卞仍在談論:
“二月十四日,聖上強扶病弱之軀,在延和殿召對群臣,晉封濮陽郡王宗暉為嗣濮王,封宗晟為高密郡王,封宗綽為建安郡王,封宗隱為安康郡王,封宗援為漢東郡王,封宗愈為華原郡王。並以罕見的舉止,攜八歲皇子延安郡王趙亻庸侍立於御座之側,群臣多有不解。三月四日,聖上宴請三朝重臣文彥博於瓊林苑,群臣更為驚詫。文彥博元豐四年知開封府,因反對朝廷‘用兵西夏’而被貶居洛陽留守禦史臺,並糾合洛陽致仕老臣十多人而倡作“耆英會”,借詩酒怨謗朝廷,聖上聞知,令其致仕歇息,誰知突然敬若著龜。文彥博從洛陽入京之日,聖上遣皇子延安郡王趙亻庸驅車迎至南薰門外,並以宗室請王陪宴,聖上自制詩以贈,頗有為其雪冤平反之意,其隆重堂皇,實為近年所未有”
王安石神情黯然了:這分明是確立皇子趙亻庸嗣位的暗示,暗示著朝政將落入文彥博等人之手,暗示著一個“勵精圖治”時代的即將結束。“悽愴江潭”,蔡卞奉詔而來,原是為了傳送一個大時代逝去的輓歌啊!他的心真要碎了。
蔡卞接著說出了一個更為驚心的訊息:
“現時皇上是深居簡出,已有一個月沒有早朝了。宰執大臣各營其私,各有所圖,聖上以上種種用心,未必能如願以償。據小婿所知,在嗣君這樣的重大事體上,王珪圓滑,不露痕跡,蔡確狡黠,有意於岐王趙顥,忠於皇上暗示主立延安郡王趙亻庸者,唯尚書右丞李清臣一人”
王安石全然木呆,淚珠從閉合的眼角悄悄滾落。
吳氏坐在王安石的對面,丈夫痛苦的心境她看得真切。
親人啊,你已無回天之力了,若再這樣痛苦的折磨下去,遲早會發瘋的。
她急忙截住蔡卞的話語,拖出一個輕鬆愉快的話題:
“元度,朝廷的事情已談了不少,該談談京都親人的情況了。你三叔和甫近來好嗎?你大姊近來如何?她生性軟弱,是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