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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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御史臺及宗室王公多數人都寄意於雍王顥。公繪當知,雍王顥乃皇上徹弟、皇太后之子,春秋鼎盛,正是有為之年,在王安石權勢熾熱、威風凜凜之時,敢於與王安石抗衡者,唯此人也,其德孝智勇,深得皇太后、宗室王公、朝廷群臣的讚許。雍王顥乃仁義之人,恩遇皇室、寬厚臣下、仁待元老,澤及外戚,無怨於朝廷,無怨於天下,弟承兄業,符合我朝之古例。公繪當知,我朝建國初期,太祖皇帝(趙匡亂)在位十七年,後太宗皇帝(趙匡義)以弟繼兄位大興帝業,創我朝五十多年的興盛輝煌。今若依右相蔡公所謀,雍王顥立儲繼位之後,必與皇太后共同處理軍國大事,母子同心,必造我朝的再度輝煌”
高公繪已完全聽明白了,他感到堵心和厭惡:朝廷之危無它,乃是這般宰執大臣各懷私慾、各結私黨、各弄權術所致,王珪、蔡確一丘之貉,邢恕,傾危詭詐之士!他真為朝廷的未來擔憂,遂高聲打斷了邢恕滔滔不斷的遊說:
“和叔,謝你肝膽相照。天色已晚,請你明白說吧,有相蔡公有謀於我者何事?”
邢恕大喜,全盤托出:
“請公繪進崇慶宮,勸皇太后廢王珪‘擁立皇六子’之陰謀,納蔡公‘擁立雍王顥’之諫言。事成之後”
高公繪大笑:
“馳書光州,騙我回京;宮門遭阻,誘入政事堂;‘桃著白花’,拖入圈套。皆和叔與右相之傑作啊!”
邢恕亦大笑:
“心繫朝廷,不得不為,請公繪鑑諒。”
高公繪搖頭嘆息:
“肝膽相照,肝膽相照啊!和叔系我知己,何不察皇太后對母家高府的規矩?我僅舉兩事告之:英宗治平二年,皇太后時為皇后,皇帝念我父任殿內崇班年久,且多建樹,欲遷其官,並已下詔,是皇后為避外戚沽恩之嫌,斷然命我父呈表謝辭。元豐四年,我怕祖父(高遵裕)兵敗靈州,群臣以責在監軍李憲為其辯解,皇上亦有憐意,是皇太后為避外戚恃恩之嫌,力主貶伯祖公為鄂州團練副使以罰罪。”
邢恕一下子愣住了。
高公繪霍地站起:
“君與蔡確之謀,欲禍我九族啊!”說罷,拂袖而去。
邢恕頹然,全然傻了。
大相國寺的暮鼓聲緩慢地傳進福寧殿寢室,輕叩著皇帝趙頊的耳鼓,輕撫著他一顆疲憊無力的心。他靜聽著,感到暮鼓聲的柔和、適意和悠遠。品味著這奇妙的音律,似乎是一種莊穆懺悔的痛苦嗚咽,眼前似乎閃現出大相國寺大雄寶殿畫壁上大佛涅槃的形影:涅槃,不就是懺悔人生無留無戀的最高境界嗎?不就是了卻人生失誤和遺憾的一種心靈飛躍嗎?凡人是成不了大佛的,但佛的涅槃卻同樣可以消除凡人心靈的悔恨和痛苦。這暮鼓聲原是一種召喚,原是一種啟迪,召喚自己用懺悔償還欠於人間的一切債務,啟迪自己還原作為一個人的本性,隨著這暮鼓聲到另一個遙遠的地方去。
暮鼓聲仍在響著,融浸於皇帝趙頊的心靈。他掙扎著撐開沉重的眼皮一瞥,眼前是泣咽的妻子和流淚的母親。我不僅有負於天下黎庶、列宗列祖,也有負於妻子、母親啊!他的心頭酸楚,眼皮閉合,說出口的,是含混不清略可聽辨的哀聲淺嘆。皇后、皇太后在俯身傾耳地細聽著:
“我當了十八年的皇帝都做了些什麼啊?只搞了一場譭譽不一的‘變法’。看來這場說不清的咬法,還是要久遠地‘譭譽不一’下去。近幾年來,在自己的心裡,不也是時‘譽’時‘毀’嗎?歲月逝去又來,悠悠綿綿,一切由今人、後人說去,管不了那麼多了,如果能夠得到‘毀其當毀,譽其當譽’的公平,自己也就心滿意足了。唉,十八年來,‘勵精圖治,欲一振其弊’的理想錯了嗎?‘奮而雪恥,恢復疆土’的追求錯了嗎?世情難解,人生迷惘啊,為什麼一個好端端的追求,卻導致了一場亂糟糟的悲哀結局?為什麼一副熱騰騰的希冀卻換來了個冷冰冰的失望?十八年來,為了改變國家積貧積弱的面貌,為恢復失去的疆土,我雄心勃勃地變革舊制,我廢寢忘食地推行新法,我急風暴雨地滌盪因循苟且,我處心積慮地爭取軍心民心,不敢偷懶,不敢懈怠,竭其才智,嘔心瀝血,結果呢?”舊習痼弊復起,因循苟且更甚於往昔。外患日熾,還得用銀兩、絲絹、錦緞、布匹、茶葉、馬匹和忍氣吞聲的屈辱買得邊境半月十天的安寧。連一度雷滾九天的‘變法’兩字,現時也很少有人提及了。十八年來,朝政翻了一個筋斗,我原是一件事情也沒有做好的帝王,留下的還是一個‘積貧積弱’的國家,一個‘宴樂無度、因循苟且’的朝廷和一場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