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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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東坡八首》,抒發著農事耕耘的喜悅和樂趣:
種稻清明前,樂事我能數。
毛空暗春澤,針水間好語。
分秧及夏初,漸喜風葉舉。
月明看露上,一一珠垂縷。
秋來霜穗重,顛倒相撐拄。
但聞畦隴間,蚱蜢如風雨。
新春便入甑,玉粒照筐囗
王閏之、王朝雲感鄉親們的盛情濃意,也唱以答謝:
良農惜地力,幸此十年荒。
桑拓未及成,一麥庶可望。
投種未逾月,覆塊己蒼蒼。
農夫告我言:勿使苗葉昌。
君欲富餅餌,要須縱牛羊。
再拜謝苦言,得飽不敢忘。
蘇軾情切,舉杯暢飲,放聲高歌:
我久食官倉,
紅腐等泥土。
行當知此味,
口腹吾已許。
在賓主歌酒相歡的喜悅中,一頂四抬藍色轎輿爬上東坡,闖進園圃柴門,停落在“雪堂”前。人們驚以為黃州太守徐君猷駕臨,紛紛站起迎接他們的父母官。蘇軾停歌,腳步踉蹌,舉杯相迎。他注目於轎伕揭開的轎簾,竟一時瞠口結舌地愣住了。
來客走出轎輿,身軀高大,皂衣皂服,頭頂黑紗涼帽,一把白鬚,面帶風塵,清癯灑脫,望著蘇軾捋須大笑:
“蘇子瞻,確已是黃州的‘田舍翁’了!”
蘇軾聞笑音話語而恍悟大喜,扔掉酒杯,撲身上前,抱著來客,情不能禁:
“滕公,是你啊!意想不到,如在夢中、公從何而來?從天降嗎!”
客人坦然一笑:
“解印安州,再貶筠州,途經黃州,昨夜借宿驛站,得知子瞻躬耕東坡,今晨特來拜謁。真是幸中有幸,巧逢東坡園圃落成之喜,滕甫只能是一雙空手祝賀了。”
王閏之在京都時認識滕甫,見狀驚喜,急忙上前迎接,斂衽請安:
“膝大人安好!十一年不見,可真有些不敢認了”
滕甫大笑,拱手為禮:
“當年清秀嬌雅的蜀女,今天不是也成了黃州的‘農家婦’嗎?”
蘇軾喜狂,一面吩咐壬閏之在“遠景亭”設宴為客人接風,一面挽滕前至席間與黃州諸老、馬正卿、郭生、古生、潘生相識,並招王朝雲、蘇邁、蘇迨、蘇過前來拜見,在叮囑王朝雲、蘇邁“勤奉鄉親以盡其歡”後,便與滕甫走向“遠景亭”。
滕甫,字元發,浙江東陰人,時年六十二歲,熙寧年間曾任知制誥、知諫院、翰林學士等職,與蘇軾過從甚密,交誼頗深。其人性情豁達,耿直忠懇,與皇上議事,言無文飾,洞見肺鬲,深受皇帝趙頊器重,待之親若家人。後因屢言“新法”不便和妻子孃家親戚李逢叛逆案的牽連,皇帝趙頊責以“不宜令處京都”,遂被黜知池州,再徙安州,三徙筠州。
今日滕甫至東坡園圃是有為而來。七月初,他解職安州,入京待命,即呈表請見皇上,以解臣下忠懇之念。居京十日,請見皇上的“奏表”未獲恩准,卻接到了“徙知筠州”的詔令,並限時三天離開京都。但在盤桓京都的十天裡,他獲知了“元豐改制”以來朝廷內政邊事日見窘迫的內幕,並獲知了皇上“意欲起用司馬光、蘇軾”的訊息。在離開京都奔往筠州的途中,他寢食不安,體念著皇上現時的艱難處境,為“元豐改制”以來的朝政擔憂,為“用兵西夏”可能出現的可怕後果擔憂,更為皇上日益憔悴的身心擔憂。他反覆體念皇上“意欲起用司馬光、蘇軾”的用心,心頭似乎閃動著朝政轉危為安的亮光:在體要變革、皇上大權在握的中樞格局中,司馬光的“忠貞勤肯”和蘇軾的“諫言無畏”正是兩個載重向前的車輪,足以保持朝政的廉潔進取,實現皇上“中興社稷”的追求。君臣相依啊,現時也許是蘇軾再次飛騰的最好時機!他要為朋友鼓起飛騰的翅膀。
“雪堂”前歡快的歌聲依舊。
蘇軾會滕甫於“遠景亭”。久別乍逢,感慨良多,朋友相會,以酒見心,蘇軾連飲三杯迎接滕甫的到來,滕甫連飲三杯祝賀東坡園圃落成。王閏之侍酒於側,似乎忘記了滕甫年老、蘇軾酒淺,不停地把酒斟進精緻的荷葉杯裡。
酒滋潤著滕甫、蘇軾脈脈相通、遭貶流離的心,也衝開了他倆年久凝滯的喉嚨。他倆共憶昔日的京都;都曾得到皇上的信任和器重,都有著一顆忠於君王的肝膽,也都失落了難以覓回的抱負。天何知其公,地何知其忠,忠貞原是牢獄,淨言原是貶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