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部分 (第2/4頁)
換裁判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長五百步、寬五百步的方形廣場,今天成了京都萬千黎庶目光關注的所在。廣場四周的道旁、巷口、樓臺、迴廊、屋頂、樹上,站滿了觀看的人群。廣場外邊,一千五百名禁軍士卒擔任警戒,一色紅纓長戈。廣場上端,立黃色大旗十面,旗繡飛龍,高與宣德摟齊,名曰“黃龍旗”,俗稱“蓋天旗”,在雲空中“嘩嘩”作響。“蓋天旗”前,立“雞竿”一頂,高二十丈,直插雲際,竿頂有硃紅木盤,八尺見方,木盤內一隻金制公雞展翅昂首而立,首尾五尺、高為三尺,口銜數丈紅幡,上書金色“皇帝萬歲”四字,飄展於空,在陽光下分外耀眼。木盤四角,有彩索四條,凌空垂下,四個身著黃色緊身短衫的年輕內侍,手拽彩索,恭立待命,以備皇帝登臨宣德樓頒詔大赦西夏戰俘時,攀索而上,取下聖詔,以喻“恩從天降”。“雞竿”之後,四周漆黑欄柵圈圍,五百名身披繩索、散發垢面的西夏戰俘,分十列等距離兩臂負背跪地,每個戰俘的背上,插有五尺木牌,上書姓名官職;各個戰俘身旁,站有禁軍士卒一人,皆著戎裝,佩刀握柄,簪花鮮潔,顯示著戰勝者的威武和驕傲;木牌橫豎成行,密密麻麻,宛若一片墳場;欄柵內西夏戰俘前,十名英武的“獻俘官”著甲戴胄,手持“獻俘表冊”恭立待命,以備“獻俘”開始,立即開啟柵門,奔上宣德樓,把五百名西夏戰俘的生命呈交皇帝處理——皇帝曰:“殺”,欄柵內的戰俘將是人頭落地,血漫廣場;皇帝曰:“赦”,欄柵內的戰俘將是刀斷繩索,開柵放生。生死未卜的禁地,陰風森森。
廣場兩側和底端則是另一番景象。右側的景靈東宮前,排列著氣勢宏大的歌舞藝伎,各種樂器琵琶、古箏、箜篌、大鼓、羯鼓、簫、笙、壎、鼙、(馬馬)、篥、囗笛等送次安放,高低有致,鼓手樂手三百多人,皆著朝廷發給的紫繡絆衣,氣勢堂皇,抱琴待命,以備皇帝駕臨,演奏迎駕。歌伎舞伎八百多人,均著朝廷發給的彩裝麗裙,列隊待命。這些歌伎舞伎,除了宮廷教坊的成員外,京都瓦肆梅花棚、蓮花棚、牡丹棚、桑家棚、杏花棚、餘家棚等的歌伎舞伎也奉命參加。她們在宮廷教坊使、藝壇領袖了仙現和京都名伎李奴哥、董姐哥、陳伴奴、鳳眼奴的主持下,已進入皇宮集賢殿排練五天,並將在宣德樓前歌舞三日三夜。今天,他們獻給皇帝的歌舞,已不再是范仲淹的詞作《漁家傲·塞下秋來風景異》,而是現時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王珪的詩作《聞種諤米脂·大捷》,范仲淹沉鬱悲壯的歌吟已經過時,現在該王珪皇恩浩蕩的頌歌行時走紅了。
廣場左側景靈西宮前,排列著另一支藝伎隊伍五百人。京都瓦肆的雜劇、說唱、散樂、影戲、傀儡、講史、索羅小技、毯杖踢弄、小兒相撲等諸類的張翠蓋班、李外寧班、張臻妙班、張真奴班、劉百禽班、董十五班、劉喬班、伊常賣班,亦奉命獻藝參加。他們亦著朝廷發給的綠袍黃巾,一改往日貧窮寒酸的形象,似乎一下子長了精神。今晚宣德樓前通宵歌舞的空前盛況,全憑他們手上、嘴上、身上、腳上的絕活填充大型歌舞的空隙,調劑皇帝、皇后、宗室王公、宰執大臣、朝廷百官和諸國使者的欣賞情趣。
廣場底端,是五百名身披袈裟的僧侶隊伍。他們是京都十大禪寺派來的代表,都是禪師一級的人物,年齡均在五十歲以上。他們分十列席地而坐,個個腰板挺直,姿態端莊,閉目人定,神情安詳,數珠誦經,聲若滾雷。
大宋真的“中興”了嗎?觀禮臺上的諸國使者,此刻確實被眼前的情景弄懵了:宋夏之戰,實情如何?高麗、大理、大食、于闐、回鶻、三佛齊等國對大宋友好的使者,在茫然中為大宋暗暗祝福;大遼、交趾等國對大宋心懷敵意的使者,一時亂了方寸。當尚書右僕射兼中書侍郎蔡確頂冠端帶,趾高氣揚,以接見諸國使者為名出現在觀禮臺時,大遼、交趾使者,都收起了往日的桀騖狂妄,急忙站起恭迎,彎腰打躬,祝賀大宋的勝利。
大宋真的終結了“積貧積弱”的危機嗎?在宣德樓上,身軀高大肥胖的尚書左丞蒲宗孟,神采飛揚地活躍在人群之中。他一會兒竄至後宮妃嬪面前,指點廣場上歡騰的京都黎庶、英武的禁軍士卒、跪地的西夏戰俘,滔滔不絕地讚頌著皇帝的“偉業顯赫”;一會兒走到宗室王公面前,口角生風地解釋著“獻俘”與“大赦”的“威恩並舉”,並以秦皇漢武沉迷“武功”而忽略“文治”的偏頗,襯譽今日之輝煌,不時地把暗含沙石的冷言冷語,撒向憑欄沉思的門下侍郎章惇、尚書右丞王安禮和知樞密院事孫固
章惇此時雖在憑欄眺望,但他的思緒,正在痛苦悽楚中交織著,根本沒有去聽蒲宗孟的高談闊論。